冉顏頭也不抬地道:&ldo;練習而已,沒必要用絲綢。&rdo;晚綠扁扁嘴,&ldo;白疊布也不見得就比絲綢便宜到哪兒去,可還是絲綢好看些。&rdo;等了一會兒,見冉顏不理她,便拽著幻空挪到門口,從門fèng裡看著外面的紛紛大雪,又是喜歡又是煩惱,&ldo;十郎騙人的,長安分明比蘇州冷上幾倍。&rdo;她這廂話音方落,門便碰碰地被敲響,晚綠和幻空還未來得及退開,來人砰的一聲推開門衝了進來,不想面前竟有人,腳下一絆,三個人摔做一團。三聲慘叫響徹雲霄。一院子的僕婢急慌慌地衝了過來。冉韻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腦袋道:&ldo;你們倆堵在門口做什麼?&rdo;下面有兩個ròu墊子,她倒也沒摔疼,斥了一句,便也未多計較,一溜煙跑到冉顏面前,&ldo;十七姐,快快梳妝,咱們出去吧!韓娘子約我去城東打雪仗,咱們一塊去。&rdo;冉韻平時並不愛參加這項貴女的集會,可又不得不去,她覺得冉顏一張冷臉特別鎮得住場子,自己對冉顏印象又不錯,所以才來邀請她一起出去。&ldo;娘子,去吧。&rdo;邢娘見冉顏猶豫,便鼓勵道。冉顏覺得在長安多認識一些人也是好的,便慡快答應了,起身坐到幾前,由歌藍服侍著梳妝。晚綠也覺得自己這樣太嬌氣了,遂一咬牙,從暖暖的被子裡鑽了出來,霎時寒冷從各處襲來,凍得她一個哆嗦。幾人伺候手腳麻利地給冉顏梳頭潔面,準備衣物。冉韻坐在繡架前,看著右上角小小的一叢劍蘭,不禁道:&ldo;真好看。&rdo;這一叢蘭花不分花葉,一律用的是紫色,但是形態舒展,花葉疏密有致,帶著一股不同於普通蘭花的英氣,亦不失雅韻。 上當受騙&ldo;可惜了,這麼好的蘇繡卻繡在了白疊布上。&rdo;冉韻感嘆道。白疊布也就是棉布,製造的還算精良,因為稀有,所以價格也幾乎與上等絲綢比肩,但在用慣了綾羅綢緞的貴族眼中,這東西還是難登大雅之堂。冉顏已經簡單地裝扮好了,一件豆綠色刺繡蔓糙短襖,下身煙色羅裙,因著是約了打雪仗,又不是參加宴會,所以儘量以輕便暖和為主。臨出門,邢娘又給她罩了一件黑貉子毛領披風。在內門道里坐上了馬車,冉韻便道:&ldo;我先與你說說,這次去的地方是程府的私園,邀請我的是京畿市令韓康之女,名喚韓潯,是韓家長女。京畿的市令是從六品上,掌管東市,與我家交往密切。韓潯嬌慣得厲害,但並不是個愛記仇的小心眼,她說什麼,你都莫要往心裡去就行。&rdo;&ldo;好。&rdo;車內燒了火爐,冉顏烤著手,認真地應下。冉韻見她聽得進去,便繼續道:&ldo;此次身份最高的,就是程府的嫡女,名喚晴兒。聽說她性子暴烈,肖其父,不可輕易得罪。不過……一般咱們這種身份,想得罪也得罪不到。&rdo;說是一起玩兒,其實真正能拉近關係的機會還是不多,一歇下來,娘子們都有各自的圈子,若是沒有人引見,貿貿然去接近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冉顏點了點頭,旋即問道:&ldo;程府?可是盧國公程知節?&rdo;程知節原名叫程咬金,隋末迫於生計投靠瓦崗寨劫道,後來又降唐,是唐朝開國功臣之一。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程咬金是一個揮舞著三板斧,貌似沒什麼文化的傢伙,但人家可正兒八經的世家大族之後,其祖父和父親,都是北齊高官。冉顏很想親眼見見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看真實的他是什麼性子。馬車穩穩地往城東駛去,一路上冉韻詳細地與冉顏說了此次參加聚會的一些貴女的身世、品性,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尚未下車,便聽見外面有人興奮又急切地喚,&ldo;阿韻!阿韻!可是你?&rdo;冉韻撩開厚厚的簾子,望向車外,只見在程府私園門口與她的馬車比肩停著一輛梨花木鏤花香車,粉藍色的簾幔撩開,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兒,約莫十五六歲左右,圓乎乎的臉,圓溜溜的眼,圓圓的鼻頭,生的倒也算不得多美,但笑起來張揚燦爛,很有活力,一瞧便知道是個活潑性子。&ldo;阿潯!&rdo;冉韻笑眯眯地道。韓潯的笑容越發明亮,轉眼間卻瞧見冉韻身後的冉顏,只看見半張臉,精緻無比,卻毫無表情,黑沉沉的眼眸,加上車內光線昏暗,實在有些嚇人,偏巧不巧,這時候冉顏發現了她的目光,生硬地扯了扯嘴角,衝她微微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