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詩……直直戳中冉顏的最弱點,要說繡花是身體是殘留的本能,那麼賦詩是要用腦子的,靈魂都已經換了個人,原主的才能那是一點也不曾留下。冉顏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把自己所記得所有的古詩都想了一遍,斷章殘句的加在一塊兒,十個手指頭都能掰得過來。最終邢娘也只訥訥地說了句,&ldo;娘子家,識得字,明事理便好。&rdo;唯一的一項,冉顏能做好並且喜歡做的事,便只剩下棋了,但邢娘又偏偏覺得這項其實可有可無。邢娘推陳出新地折騰冉顏,冉顏便就開始折磨幾個侍婢。日子就在冉顏被折磨和折磨別人之中過去了大半個月。冉雲生其間偷偷來看過冉顏四五回,面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疲憊。冉顏也就未曾開口詢問他婚事的事情,只暗中派人打聽。冉雲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人,因此冉齊兩家的婚事便一直在議,卻遲遲不曾定下。時將至中秋,冉顏在庵裡清修已經有些時日,因著她這段時間的銷聲匿跡,關於她的傳言便被別的八卦逐漸代替。最新最熱門的,莫過於發生在雲從寺附近的命案。因為,這大半個月內,竟又發現兩具男屍。劉品讓並未讓冉顏過去驗屍,不過聽說這兩個人也是剛剛&ldo;辦完事&rdo;便被人打死。同樣,也發現了花束和頭髮。更讓劉品讓焦頭爛額還不止如此,朝中有人彈劾他管制不利,致使久安的蘇州城接二連三發生大案。一時間,長安和整個江南道、淮南道,雞飛狗跳,到處都是議論紛紛,案件也被傳得神神鬼鬼。這已經上升到對劉品讓個人管理能力的質疑,而不是破案不破案的問題。所以也樂得清閒,帶著幾個侍婢滿山地收集各種糙藥。這日晚膳過後,冉顏一如往常地坐在廊下與歌藍弈棋。冉顏下棋的路數平常,卻十分縝密,步步為營,攻守得宜,很難尋出什麼破綻,而歌藍的棋路詭詐隱秘,兵走險招,屢屢奇襲,兩人的水平居然旗鼓相當,每每相持不下,和局佔多數。&ldo;娘子,十郎來了。&rdo;棋局剛開始還是四平八穩,還是互相戒備、打根基的局面,晚綠便小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弈。冉顏抬頭正要答話,卻瞧見冉雲生正站著院子裡笑盈盈地看著她,詫異道:&ldo;這麼晚了,十哥怎麼進來的?&rdo;&ldo;阿顏忘了,十哥翻牆的功夫可是沒人能比。&rdo;冉雲生走過來,垂頭看了看棋盤上的局面,也未曾細想。&ldo;這附近不太安全,兇手專殺年輕郎君,十哥這樣真真讓人憂心。&rdo;冉顏沒有參與案件,但聽說被殺的那幾個郎君長相都還算俊俏,看著冉雲生這個長相,她就覺得十分不安全。&ldo;我是報喜來了。&rdo;冉雲生眉梢眼角都是笑意,&ldo;本是打算明日再過來,可我實在忍不住要告訴你。&rdo;冉顏微微揚唇,淺笑道:&ldo;十哥和齊氏的婚事作罷了?&rdo;冉雲生屈指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寵溺道:&ldo;我還道你要繼續裝不知道呢。這個事情拖著拖幾天便好,等我過完中秋,與父親一併回了長安,聯姻之事也就只能作罷。本來這樁婚事,族老們也很難同意。&rdo;經冉雲生一提醒,冉顏略想一下也就明白了,冉平裕可是座大金山,整個冉氏家族一半的用度都靠他來支撐,冉平裕只有冉雲生這麼一個嫡子,將來家業必然是要交到他手上。如果未來主母孃家是大族,冉雲生可就不是那麼好掌控了,這一點,冉氏族老們不可能坐視不管。所以冉雲生的妻子,一定不能是個高門大戶的娘子。冉顏想通之後,覺得既悲哀,又慶幸。&ldo;桑先生真真是沒讓我失望。&rdo;冉雲生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顯然心裡是極高興的。冉顏有點不好的預感,每次她一旦沾上那隻二兔,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有任何好事情發生。果然,她這廂剛剛想完,冉雲生便喜滋滋的給她一記強有力的悶棍,&ldo;隨遠先生向大伯提親了!&rdo;這個訊息來得太突然、太意外、太震撼。饒是冉顏這樣泰然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人也是一個站立不穩,晚綠也愣了一下,連忙上前扶住她後,轉頭問冉雲生道:&ldo;隨遠先生?桑辰?字隨遠?周家村新來的塾師?他怎麼敢……不是重名吧?&rdo;一個出身寒微的塾師,怎麼敢冒然去世族求娶人家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