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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顏深吸了一口氣,向劉品讓告辭之後,便帶著晚綠下了畫舫。案子到了這個地步,冉顏已經不再想關注,就如從前一樣,她只負責驗屍,勘察案發現場,為刑偵提供正確的方向和線索,若非這個案子涉及晚綠的安危,她也絕對不會多管閒事。靠在馬車上,冉顏從袖袋中取出魏娘塞過來的一團紙,小心地開啟,裡面有三張仔細疊在一起的紙。上面有一行行小楷,冉顏往視窗靠了靠,看清楚紙上內容。‐‐居然是房契。冉顏飛快地揭開第二張,依舊是一張房契,就著竹簾透過來的光線,冉顏看得清清楚楚,這裡面有兩張是在蘇州東市的鋪子,一張揚州城的宅子。三張都只是房契,在唐朝,女人沒有土地所有權,倒是能擁有一些房契、奴婢的賣身契,這應該是魏氏給自己或翠眉準備的退路,可惜,一切盡毀,這份便宜卻教她佔了來。想起那個如煙雨水墨般的女子,冉顏輕嘆了口氣,將房契摺好放回袖袋之中。冉顏估計自己很快便會被送至影梅庵禮佛,便準備今日必須去一趟彩秀館,雖則,她現在也不缺那一點錢,但做人要言而有信,既然已經收了定金,治了一半,就不能無故終止。晚綠大傷初愈,勞累了一早上,面色開始有些發白,但不放心冉顏一個人去妓館,執意要跟著一起過去。時已經過午,冉顏便在府衙換了馬車之後,在東市口尋了個酒肆,隨意用了幾口飯,便從街邊僱了兩頂轎子往彩秀館去。幽深的巷子盡頭,彩秀館的後門依舊緊閉。晚綠下了轎,上前去敲動門環。門從裡面吱呀一聲被開啟,有個著粉藍色流花襦裙的少女探出頭來,形容懶散地看了看晚綠,打了個呵欠道:&ldo;我們妓館這個月不做生意……&rdo;頓了一下,旋即又覺得對方是娘子,不會是來尋歡作樂,又轉而道:&ldo;這裡是彩秀館,你們找何人?&rdo;&ldo;勞煩小姐通報,我們娘子是來給紫緒小姐瞧病的醫生。&rdo;晚綠還算客氣地道。那少女一雙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好奇地瞅著帶著冪籬、一言不發的冉顏,語氣倒是恭敬了不少,&ldo;不用通報,原來是醫女,阿姆已經交代過,你們請進吧。&rdo;藍裙少女引領冉顏進門,欠身道:&ldo;請隨我來。&rdo;進入彩秀館,比起上回隱隱約約傳來的絲竹喧鬧聲,院子中顯得更加靜謐,夏日陽光將院子裡的植物曬得蔫蔫的,蒸騰的熱氣裡帶著濃郁的糙木花香氣息,堵悶得緊。路過遊廊時,看見荷塘邊幾個妓人只著輕紗歪在亭子中的欄杆旁,百無聊賴地餵魚、閒聊。兩個正在聊八卦的女子瞧見有廊上的冉顏和晚綠,頓時眼睛一亮,掃去一身寂寞無聊,精神百倍地拍了拍旁邊正餵魚的豆綠輕紗裙女子,&ldo;哎!別餵了,這兩日魚都被你撐死好幾條了。&rdo;那女子頭也不抬地道:&ldo;我不餵魚能幹什麼?誰讓這些小畜生蠢得厲害,喂多少吃多,怨得了我嗎。&rdo;旁邊二人使勁拽了拽她,女子這才覺得有異樣,懶懶地順著兩人的目光看過去,看見被冪籬籠罩全身的冉顏,亦來了精神,小聲問道:&ldo;那是什麼人?&rdo;另一女子道:&ldo;聽說阿姆這些日不開門,都是為等一個人來,便是這個人麼?&rdo;&ldo;什麼人,花魁?胡姬?&rdo;著豆綠紗裙的女子湊近了問。&ldo;才不是什麼胡姬花魁!是一名醫女,曖,近來聽說過冉十七娘的事了吧,蘇州城也只有她一個女醫者,我猜就是她。&rdo;&ldo;冉十七娘?就是那個剖死人被嚴家退婚的冉十七娘?&rdo;&ldo;蘇州城還能再尋出別的冉十七娘麼?聽說生得極美,比齊六娘不遑多讓,本來與嚴家的婚事正正好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嘖嘖,可惜呀,她做什麼不好,偏去做那驗屍的活兒來輕賤自己……&rdo;她們議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在遊廊上依舊能夠隱約聽見,晚綠眼冒火光,怒氣騰騰地道:&ldo;娘子,咱們不在這兒給她們瞧病了!當著面兒就說這樣難聽的話,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講!咱們不受這份氣。&rdo;晚綠嗓門大,剛剛吼完沒兩息,一襲妃色襦裙便從屋內衝了出來,指著那群說閒話的妓人厲聲道:&ldo;你們這群小賤蹄子,三天不接客就想漢子,現在又當著人家面嚼起舌根來,惹走了醫生,仔細阿姆把你們一個個都放到軍營裡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