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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顏剛收回神思,身邊的歌藍蹭的竄了出去。她來不及出聲阻止,便有個男人低低地吼道:&ldo;快往那邊跑了,抓住她。&rdo;另外有一個聲音略有些遲疑道:&ldo;可是郎君,那個娘子怕是冉氏嫡女。&rdo;男人立刻打斷他道:&ldo;冉氏嫡女更要滅口,否則她回去萬一報官,或者告訴冉聞,我們殷氏也就此完了,我狠心殺了晚晚便毫無意義。&rdo;冉顏猜測這個聲音是殷聞書,她曾在殷府匆匆見過此人一面,溫文爾雅,面白而生美髯,神態略有些嚴肅,一副君子的模樣,然而此刻,他的聲音中充滿陰鷙,殺氣四溢。&ldo;好吧。&rdo;那個人彷彿不大情願地轉身跑開。冉顏從樹叢中悄悄探出頭去,看見殷聞書一襲廣袖華服,負手立於江邊,親眼看著兩名壯漢,將面上覆了素布的女子往平江河中拖去。剛剛開始,女孩沒有掙扎,可是沾到水後,一下清醒過來,可惜面上被覆得死死的,口舌彷彿也被覆上,只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不一會,從一旁的蘆葦蕩中駛出一條烏篷小船,兩名壯漢將她拖上船,而後往江心划過去。冉顏緊緊抿唇,目光沉沉地看向殷聞書,心中沉怒,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一個滿腹詩書的讀書人,居然連畜生都不如,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死在自己面前,他就沒有絲毫感覺嗎?江心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殷渺渺先前彷彿不明白,自己明明在榻上睡覺,怎麼會被素布覆面,拖到水中,然而現在明白過來自己並非做夢,再掙扎哭喊已經晚了。殷渺渺的哭聲不小,然而那一處喧囂離得遠,根本沒有人聽得見她的絕望,只有冉顏……砰的一聲,河中水花四濺,哭喊聲也戛然而止。冉顏想站起來,然而身體卻像是被固定住一般,怎麼都動不了,掙扎了半晌,才意識到,這是夢,是從前那個冉顏的回憶,回憶中,一切都是定局。&ldo;晚晚,不要恨阿耶,阿耶為了殷氏不得不犧牲你……不得不……&rdo;殷聞書哽咽一下,旋即轉身離開。隨著殷聞書漸遠的腳步聲,南邊蘆葦蕩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呼救,但只是瞬間便戛然而止,彷彿被人生生掐斷一般。冉顏辨別出,那就是歌藍。&ldo;歌藍。&rdo;冉顏聽見自己口中發出一聲驚叫。畫面彷彿被驚叫聲劃破,剎那支離破碎。&ldo;娘子,娘子。&rdo;冉顏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晚綠滿臉焦急,不停地推著她。&ldo;娘子醒啦。&rdo;晚綠鬆了口氣,癱坐在車廂中,面色有些難看,垂著眼,伸手在一旁小几上倒了一杯水遞給冉顏,看著她喝完,欲言又止了半晌。冉顏皺了皺眉,啞聲道:&ldo;怎的也學起了桑辰,有話便說,也不怕憋死自己!&rdo;冉顏瞭解晚綠的性子,她是個心直口快、敢作敢為的人,還是頭一次露出如此形容。&ldo;娘子夢到歌藍了?&rdo;晚綠小心翼翼地問道。冉顏嗯了一聲。晚綠見她神色淡然,稍稍放心了一些,繼續問道:&ldo;娘子想起從前的事兒了?&rdo;&ldo;我果然是失憶過?&rdo;冉顏看向晚綠。晚綠盯著冉顏看了一會兒,見確實沒有絲毫異樣,這才大膽地說道:&ldo;也算不上失憶,娘子還記得從前許多事情,光是不記得殷四娘和歌藍了,有一回郎君私下問起,您喊頭痛,只兩息便暈了過去,打那以後,府裡任何人都不敢提起殷四娘和歌藍。&rdo;冉顏是記起了一部分,在夢裡,她還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原來的冉顏最信任的人不是大大咧咧的晚綠,而是那個歌藍。能為主而至自己於險地,當真不枉信任一場。&ldo;也還是記不全,你與我說說,歌藍是個什麼樣的人?&rdo;冉顏對那個忠心耿耿的侍婢,心生欽佩,也不想忘記她。提到歌藍,晚綠滿臉沉痛惋惜,&ldo;她是個有心計的,處事老練,有時候比邢娘想得還周全,從前院裡所有事都是她和邢娘商量著辦。以前她在的時候,還能與高氏周旋一二,我們日子過得雖然艱難,可也沒有任人欺負,吃穿也不曾短缺,主院所有人還都是敬重娘子的。&rdo;冉顏愣了愣,怪不得高氏進門許多年,直到兩年前才成功地把她這個礙眼的嫡女丟到莊子上來,敢情原來身旁有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