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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頌接過信,也不嫌上面的血跡汙穢,直接裝進了袖袋裡,&ldo;縣主放心,我明日清晨便進宮面聖。&rdo;&ldo;多謝。&rdo;李婉平粲然一笑。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刻的聞喜縣主竟是如此的風華絕代,她一雙眼眸宛如秋泓,倒映著四周火把微微跳躍的光芒和漫天紛紛揚揚的大雪,漸漸暗淡下去。&ldo;婉順,我……替你殺了他……&rdo;李婉平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唇畔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的靈動歸於一片死寂。活著,也是一種痛苦,婉順,你那麼膽小,便讓我替你經歷死亡吧。冉顏分明從她的眼神中看見一絲掙扎,也許是主人格想出來,卻被李婉平壓制住了,不知是幸或不幸。司參軍詫然地看著聞喜縣主嬌美的容顏,心底觸動,他守過邊,也作戰過,不知道多少性命死在他手上,可這卻是第一次有女人死在他懷裡,並且帶著這樣明麗的笑容,死得這麼灑脫。冉顏腦海中紛亂,可悲可嘆的聞喜縣主啊!她原本在長期的恐懼中,分裂出來為了保護自己的人格,最終卻是產生了獨立的感情,成為殺死她的兇手。李婉平說:婉順,我……替你殺了他……替聞喜縣主殺的,而不是自己想殺竇程風,也許一直記得殺夫之仇的人,就只有聞喜縣主而已。關於聞喜縣主的那次婚姻,冉顏也略知一二。李唐近支皇族的嫁娶,首選姻親,次選功臣,後選門第。然而,劉應道既不是姻親功臣,也不是門閥或高官之子,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剛從弘文館學生補到通事舍人的小官,以高祖嫡親孫女、皇帝親侄婚配小官,在重視門第的隋唐,這根本是對李婉順的侮ru與輕視。但婚後,縱然聞喜縣主與劉應道的生活十分清素,也還算琴瑟和鳴。原本以劉應道的才華遠遠不止這點前程,可他娶的是隱太子遺孤,是李建成的女婿,這個尷尬的身份註定他在官場失意。可是劉應道並未因此埋怨,而是花更多的時間陪聞喜縣主,而聞喜縣主欣賞他才華的同時也對他心懷歉疚。兩個人互相扶持依靠……即便清貧,原本也可以雙宿雙棲。只是正如竇程風所說,造化弄人。雪地裡靜默了久久,彷彿是為了弔唁這位一生悲哀的女子。她出身高貴,甚至本該是大唐最尊貴的公主,可是父親在皇權的爭鬥中敗了,於是成王敗寇,她作為失敗者的後代,只能生存在別人施捨的夾fèng裡。然而就在這樣的夾fèng中,她開出了雖然畸形,卻絢爛的花。……&ldo;把聞喜縣主的遺體送回柴府。&rdo;蕭頌打破沉默。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小塊的木板拼湊捆紮,做了簡易的停屍板。冉顏幫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用帕子遮住那張含笑的容顏。松木板吸了水極重,只能六個人一起抬。行路的速度也放慢了許多。蕭頌方才看著李婉平的臉,雖然不完全相似,也明明知道那不是冉顏,但還是忍不住膽顫,因此一上馬便將冉顏緊緊摟在懷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快到城門處的時候,蕭頌才喚了一聲,&ldo;阿顏。&rdo;&ldo;嗯?&rdo;冉顏抬頭看他。蕭頌微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額頭上、鼻尖上、臉頰上,最後,在她柔潤的唇上蜻蜓點水地親了親。冉顏不知他為何忽然熱情,卻也不曾拒絕。&ldo;聞喜縣主……&rdo;冉顏心中複雜。眼前的一切已經很明瞭,李婉平定然是一直在關注案情的發展,她明知道早晚會揪出真兇,所以不惜替真兇去死。她寫下絕筆,多半也是請聖上放手此事。畢竟若不是此事牽扯到她,也不會鬧得這麼大動靜。在蕭頌設計把此事弄上早朝之前,聖上就問了一句這個案子的進展。這在一般人眼裡看來,只不過是順口一說,但長期浸淫官場爭鬥之人,卻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玄機。不管是想要聞喜縣主死還是活,聖上都不可能明說。如果聞喜縣主真是兇手,聖上想讓她活,這就是枉法,他要做一代聖主,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但若聞喜縣主不是兇手,聖上又想幹脆讓她死,這是不仁不義,他更不能說出口。聞喜縣主的身份尷尬,這些年來聖上一直提防著隱太子遺黨與她取得聯絡,可除此之外,聖上這些年也越發對兄長心懷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