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娘卻是看出了異樣,不禁小聲問道:&ldo;娘子,可是有事?&rdo;冉顏看書的目光停滯一下,心思飛快轉過,邢娘是她最親近的人之一,既然被發現了端倪,未免以後互生猜忌,也不好瞞著,於是她選擇信任邢娘,&ldo;歌藍可會醫術?&rdo;邢娘怔住,臉色有些發白,卻是點點頭,&ldo;會,不過只是皮毛。&rdo;這話並沒有避著晚綠,她剛剛把箱子裡的藥瓶都一個個拎出來,聽見邢孃的話,不滿道:&ldo;才不是皮毛,她還是在蘇州城中的醫館裡偷學的呢!歌藍極聰明,一看就會。&rdo;冉顏頜首。邢娘臉色卻更白了,向冉顏投去詢問的目光。屋裡現在除了她們三個,沒有旁人,冉顏便也不遮遮掩掩,道:&ldo;我曾經在冉美玉的身體裡注射一種藥物,這種酸性藥物會損壞脊髓,第一次注射會有影響,但表面上一切如常,但第二次注射的時候極有可能就會造成下肢癱瘓,如果不截肢……會死。&rdo;&ldo;您是說歌藍拿了那個東西!&rdo;邢娘低低驚呼。晚綠亦滿面驚愕。屋內霎時一片寂靜,只有冉顏翻書頁的聲音。半晌,沒有人說出一句話來。歌藍是什麼性子,邢娘和晚綠比冉顏更加清楚,她對待仇恨的執著,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她很聰明,卻也過於固執。&ldo;娘子,歌藍……&rdo;晚綠說著也沒了底氣,她很恨高氏母女,每每受苦之時都恨不得掐死她們,但現在她們已經脫離魔爪了,為什麼還要巴巴地跑回去殺人呢?&ldo;由著她吧,人一輩子能肆意一回不容易,而且我相信她能夠處理好。&rdo;冉顏放下書,朝被子裡躺了躺。其實這樣縱容又何嘗不是有私心,因為高氏對她的生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脅,所以選擇視而不見。冉顏唇角微微一彎,她骨子裡果然就不是一個好人。晚綠見她要睡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麼。晚綠心裡其實很矛盾,既覺得殘忍,又覺得刺激,令思緒久久不能平靜。這一夜,不知道幾人不能成眠。次日清晨,曉鼓才響了五六聲,晚綠便將冉顏喚了起來。一群侍婢端著洗漱用品魚貫而入。平時都是晚綠和歌藍兩個人伺候她梳洗,但因為今日要見老太太,必須得慎重才行。見家長的打扮是門學問,不能太過隆重花哨,亦不能寒酸失了體面。一切都由邢娘cao持,冉顏便放心地閉上眼睛休息,任由許多雙手在她臉上、發上折騰。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冉顏才睜開眼睛。銅鏡中那人一身素白中衣,面容精緻,眉梢眼角稍稍暈染,髮髻低垂,減去她幾分冷硬的氣質,多了些柔美。&ldo;娘子穿這件吧。&rdo;晚綠捧出一件豆綠色的交領襦裙,她在冉顏面前抖開,衣裙整體都是豆綠色,看起來很普通,但是仔細看,上面比髮絲還細的銀絲藤蔓繡紋昭示著它的價值不菲,晚綠道:&ldo;這是三夫人特地請繡坊做的。&rdo;&ldo;這件不會出錯。&rdo;邢娘幫著晚綠把衣服給冉顏穿上,&ldo;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不知道喜不喜歡新玩意,這件不張揚,卻也不失體面,正正好。&rdo;而且這個顏色介於穩重和活潑之間,既不會顯得過於世故老氣,又不會過於稚嫩。穿妥了衣物,邢娘圍著她看了一圈,冉顏膚色白皙,在豆綠色的映襯下猶如晶瑩通透的美玉,薄施粉黛,面容精緻卻不豔麗,看上去十分乾淨舒適。邢娘滿意地點點頭,&ldo;還差一根簪子。&rdo;&ldo;就用那支吧。&rdo;冉顏示意妝臺上一個長形的錦盒。晚綠伸手取了過來,開啟道:&ldo;這是木頭雕的,會不會……&rdo;雖然是蕭頌親手雕刻的,但畢竟蕭太夫人不知道,戴著木簪子,老太太看見了還不以為是怠慢嗎?邢娘還未及反對,便被人打斷。&ldo;十七姐!&rdo;冉韻笑嘻嘻地蹦了進來,看著冉顏的模樣,嘖道:&ldo;果然是位嬌滴滴的美人兒,就衝這個,我就把那隻魚缸送給你了,給蕭太夫人做禮物。&rdo;冉顏詫異地看著她,心道,一個鐵公雞忽然拔毛了,這是什麼徵兆?&ldo;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rdo;冉韻不滿地嘟嘴道:&ldo;我可是忍著剜ròu的疼,不感激就算了,還這樣瞧我。&rdo;&ldo;謝謝。&rdo;冉顏是很感激,只是在感激之前懷疑動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