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冉顏一曲畢,摩挲著簫身,面上不覺地便露出笑容。&ldo;顏娘。&rdo;外面有個女聲喚道。晚綠立刻打了簾子出去,&ldo;屏幽姐姐,不知尋我家娘子何事?&rdo;屏幽是李老夫人身邊的侍婢,冉顏收起簫,便聽見屏幽道:&ldo;老夫人命奴婢來請顏娘過去說說話。&rdo;老夫人雖是鄭府的老夫人,可唐朝的女子並不從夫姓,她本姓李,若要真是稱呼起來,須得喚&ldo;李老夫人&rdo;才對。上次李老夫人請了冉顏過來敘話,其實並沒有說很多,李老夫人只是簡單地詢問了冉顏母親的情況,然後禮貌性地交代了幾句話而已。鄭家能同意冉顏搬過來住,也不過因為利益而已,於冉顏本人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因此她搬過來一個月,李老夫人還是第一次主動找她敘話。&ldo;屏幽姐姐請進來稍候,我這就給我家娘子整妝。&rdo;晚綠心中歡喜,卻還是穩住了聲音道。&ldo;多謝。&rdo;屏幽客氣地應聲,便隨著晚綠進了隔壁的茶室。招待完屏幽,晚綠又急匆匆跑回來幫冉顏整理頭髮和衣物,淨了面。弄得清清慡慡,才與屏幽一起往老夫人住的平陽堂去。平陽堂,還是當年平陽長公主給老夫人住處取的名字,寓意攜手一起&ldo;平楊&rdo;的意思,甚至比&ldo;平陽公主&rdo;這個封號還要早許多年。這幾十年來,李老夫人換過許多住處,但這名字卻是一直不曾棄過。這是屬於她曾經的榮耀紀念,區別於一般婦人的功勳。平陽堂的院子中有一棵紫藤樹,枝幹遒勁,盤枝錯節,枝丫竟是覆蓋了大半個院子,此時才一月初,花期未到,只能看見光禿禿的黑褐色軀幹和枝丫,卻別有一種古樸大氣之感。正廳的門匾上,&ldo;平陽&rdo;兩個字蒼勁有力,形骨俱佳,卻是出自虞世南的手筆。&ldo;老夫人正在廳內,娘子進去便是。&rdo;屏幽在門口打了簾子,轉頭卻與晚綠道:&ldo;妹妹與我一道去泡茶吧?&rdo;李老夫人的院子怎麼也不會輪到晚綠伺候,不過是支開她罷了,晚綠也懂的,遂看了冉顏一眼。冉顏頜首道:&ldo;你茶藝差勁得很,與屏幽姑娘好好學習。&rdo;&ldo;是。&rdo;晚綠小臉一垮,心想,您可真不怕揭短。屏幽掩嘴輕笑,道:&ldo;妹妹隨我來吧。&rdo;冉顏進了屋,門內的侍婢,立刻進了裡屋通報。冉顏也並沒有多等,那侍婢便引著她進去了。屋內不止老夫人,還有五個中年華服婦人,四周站了一圈的侍婢。冉顏認出,其中坐與老夫人最近的婦人是鄭仁泰的夫人,杜氏。其餘的,冉顏卻都不認識。&ldo;顏娘坐吧。&rdo;老夫人靠在胡c黃靠背上,抬手示意身邊空著的位置。為了與本家的十七娘區別開,府裡上下一般都稱呼冉顏為顏娘。冉顏謝著坐下,杜氏緊接著便一一介紹另外四位夫人的身份。冉顏又爬起來一一見禮,心裡著實有些惱怒,方才她一進屋的時候怎麼不介紹,非得等她坐下了之後才說!這幾位都是鄭氏本家的夫人,與鄭仁泰較為親近的幾位兄弟之妻。見禮的同時,幾位夫人也都順勢打量冉顏,其中一位略有些圓潤的婦人盧氏,咯咯笑道:&ldo;當年本家的姊妹裡,就屬息王妃和濯娘子生的好,濯娘子的女兒竟也如此出類拔萃。&rdo;她這話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息王妃也就是隱太子李建成,聞喜縣主的親生母親,這樣尷尬的身份自然是能擴音儘量避擴音起。冉顏覺得泛泛之輩是不敢在李老夫人面前玩手段的,這盧氏一準的就是腦子缺根弦,哪壺不熱提哪壺。屋內靜了一瞬,杜氏立刻岔開話題道:&ldo;說起來我這個嫂子做的不稱職,濯娘嫁得遠,也照顧不到,才屈了顏娘這麼多年。&rdo;李老夫人一直半眯著眼睛,撥弄手裡的小葉紫檀佛珠,睡著的樣子,半點沒有要cha嘴的意思。冉顏也不是多話的人,幾位夫人興致勃勃、天南海北地扯了半晌,才進入正題,&ldo;我聞顏娘身邊侍婢不夠用,回頭從我屋裡挑幾個過去用著吧。&rdo;在住進鄭府之前邢娘便叮囑過不要隨便接受府裡撥人,這不是單純的給侍婢這麼簡單,而是給她送陪房。冉顏一直銘記在心,遂裝糊塗,道:&ldo;夫人的好意,阿顏心領了,我還有幾個侍婢在叔伯府上,如若緊著的時候,請叔伯派人送過來便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