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rdo;冉顏乖乖應道。事情說得差不多了，羅氏就把話題轉到了冉雲生身上，&ldo;我挑了個好日子，準備把爾冬抬房，她好歹服侍十郎這麼多年，人也本本分分，做個妾室算是極好……唉！&rdo;她重重地嘆了一聲，頗有些傷神地道：&ldo;也不知我怎麼教出的這個兒子，非說要明媒正娶，難不成他打算一輩子就守著一個婦人過日子不成？就算如此，爾冬不過是買來的一個奴婢，即便脫了賤藉，出身也太差了！&rdo;羅氏溺愛兒子，在她心目中，冉雲生樣貌俊美無匹，才高八斗，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只有出身在商賈家這一點不好，她甚至為此整天勸冉平裕棄商從仕，以求讓兒子更加完美。冉顏對此頗有了解，她不知道羅氏對兒媳婦的要求有多高，但也知道在羅氏心裡，爾冬的出身是絕對夠不上做冉雲生的正室。&ldo;再說，脫賤藉要花多大的代價！當年為了茜娘脫賤藉整整花了五千貫，還外加兩間莊子……雖說我們家也不差這些錢，但我這心裡總是堵得慌！&rdo;羅氏蹙起黛眉，不斷地嘆著氣，&ldo;我們家十郎，便是娶個大族的娘子也未必不可能！&rdo;唐代的等級十分森嚴，冉顏明白羅氏這話是有些期望過高了。對於真正的權貴來說，幫一個奴婢脫離賤藉也就是三兩句話的事，而一般人家卻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所以對於絕大多數的侍婢來說，脫離賤藉簡直好比天方夜譚。&ldo;阿顏，十郎對你一向最好，你可要幫我好好勸勸他。&rdo;羅氏拉著冉顏的手，終於說到了正題。冉顏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可她本來就沒有什麼階級觀念，怎麼會勸冉雲生這些？&ldo;事不宜遲，不如你現在就去勸他吧。你三叔的意思是，在過年前就把抬房的事情辦了，正好與過年一起喜慶，他如今還不知曉十郎的意思呢！&rdo;羅氏催促道。冉顏見她一臉殷切希望地看著自己，也只好應下來，&ldo;我盡力。&rdo;商量著，羅氏便攜了她的手，往門外走去。冉顏就當是去看看冉雲生了，也未曾推脫耽擱。到了冉雲生門口，便瞧見房門緊閉，院子裡沒有一個二等侍婢，只有淺雪一人守在門前。&ldo;十七娘。&rdo;淺雪見著冉顏，連忙欠身行禮，聲音略有些高，像是故意提醒房內的人。冉顏虛扶了她一把，&ldo;不必多禮，十哥呢？&rdo;淺雪道：&ldo;在屋裡呢，奴婢去通報一聲。&rdo;她話音方落，房門便被開啟了，爾冬眼睛紅紅地走了出來，向冉顏蹲身行禮。屋內緊接著傳來冉雲生的聲音，&ldo;阿顏來了？&rdo;冉顏應了一聲，走入屋內。冉雲生正跪坐在幾前喝茶，他比前些日更瘦了些，眉宇之間因為時常皺眉而留下了淺淺的痕跡，竟為他平添了幾分男人味。冉顏歪頭仔細打量他，道：&ldo;十哥雖是輕減了些，卻比以前更好看了。&rdo;冉雲生微微一怔，旋即笑道：&ldo;阿顏也會取笑人了？那你說說，究竟是十哥好看，還是蕭侍郎更好看？&rdo;嚴格來說，兩人不相上下，可是冉顏私心裡更偏好蕭頌那樣的長相，被冉雲生這麼一問，便只好老實答道：&ldo;都好看。&rdo;&ldo;到我身邊來坐。&rdo;冉雲生拍拍旁邊的席。冉顏依言坐了過去，&ldo;你這幾日身子如何？&rdo;&ldo;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莫要憂心。&rdo;冉雲生笑容彷彿還如以前那樣耀眼，絢爛得如扶桑花般，然而冉顏在他眼中卻看不到以往那種活潑的感覺。這樣的冉雲生令冉顏覺得心疼。是不是所有活著的人都要經歷磨難，把當初那份單純和執拗漸漸消磨掉？這個世上，有人隨波逐流，稜角逐漸被磨平，到最後得了滿心酸甜苦辣的回憶，有人不願順流而下，固守自己，最後不能善終，然而即便是死，也還帶著那份最初的天真。哪一種更值得？純真和生命，又是哪一個正加珍貴……&ldo;十哥，你喜歡爾冬嗎？&rdo;冉顏問道。冉雲生頓了一下，道：&ldo;她服侍我很多年，我們之間情誼深厚。&rdo;任誰對悉心照顧自己許多年的人，都不可能沒有感情，更何況是重情義的冉雲生！然而那種只是主僕之情，抑或朋友之情，也或許是長時間的相處產生了親情，不是想相伴一生的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