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免禮。&rdo;梅嫣然淡淡道了一句,抬步進屋。梅嫣撥開裡屋簾幔,只見燈影下孤身一人,眼睛裡見到的纖細身影與往常並無不同,但莫名讓人覺得孤寂至極,彷彿這天地之間只餘她一人那般蕭瑟。梅嫣然頓感揪心,&ldo;久兒。&rdo;她抬頭,平靜的目光中燈影閃爍。梅久對梅嫣然十分敬愛,是一種小輩對待長輩的孺慕之情,梅嫣然迎著她的目光,恍惚竟覺十分不同,那其中,如有愛,如有愧……再定神瞧,又不過是個尋常的對視罷了。&ldo;放心吧,暗學由老太君掌管,這回挑中你只是應智長老請求,不會真正讓你與其他人一般。&rdo;梅嫣然在她身側坐下,&ldo;我已託人對你多加照顧,必不會有危險,只管壯著膽子去便是。&rdo;&ldo;嗯。&rdo;安久應道。再智慧的人一旦對人投入全部信任,在觀察和思考上多少會有些疏忽。梅嫣然對安久的寡言並未多加猜疑,只當她是害怕所致,因此與她一道用膳之時破了&ldo;食不言寢不語&rdo;的規矩,說了許多撫慰的言語。安久對梅嫣然沒完沒了的叮嚀不反感,待她說完,竟然老老實實的回了一句,&ldo;記住了。&rdo;梅嫣然再要囑咐幾句,卻突然止住。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從房樑上落下來,梅嫣然看了一眼,起身道,&ldo;竟是你來了。&rdo;黑衣女子點頭,看向安久,&ldo;走吧。&rdo;&ldo;我兒莫怕,她會照顧你。&rdo;梅嫣然道。黑衣女子有些看不下去,皺眉道,&ldo;你真是不知迷了哪一道心竅,這麼溺愛她,你要知道,在梅花裡,溺愛便等於溺殺。&rdo;&ldo;我知。&rdo;梅嫣然聲音輕不可聞。安久起身要走,邁開一步又回頭抱了她一下。梅嫣然怔愣,又是這樣的一個擁抱。梅久受委屈的時候會撲在她懷裡哭訴,但平時並不會有這等舉止。上一次&ldo;梅久&rdo;就這般抱了她一下,平靜又堅定的道&ldo;我們不會有事&rdo;。這都是一些很微小的事情,梅嫣然此時想起來,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安久跟著黑衣女身後,待出了玉微居,心底細細漣漪歸於平靜。黑衣女會輕功,哪怕就是腳踏實地的尋常趕路,也十分快速,安久拖著一個又弱又燻了眠香的身體跟著有些吃力。&ldo;我以為你被她養成了嬌嬌女。&rdo;黑衣女突然放慢了腳步,回首審視了安久兩眼,&ldo;倒是能吃苦。&rdo;安久沉默。黑衣女不曾在意,領著她進了一個林子,在九曲迴腸的小徑中走了許久才出林。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前方夜色靄靄,以安久的目力能夠看見連綿的山丘,近處坡腳下停了一輛馬車。黑衣女毫不溫柔的把安久塞進去便立刻離開。車廂中很暗,安久依稀能辨別有四個人,應該是二房那幾個。梅如劍尚在養傷不能參加,人已經到齊了。馬車緩緩動了起來,梅亭君、梅亭瑗、梅亭春三人很是興奮,不停往車外張望,儼然還只是探索神秘事物的孩子。&ldo;姐,你說今天會讓咱們殺人嗎?&rdo;梅亭瑗壓低聲音問旁邊的梅亭竹。梅亭竹輕斥,&ldo;你且消停些,到了自會知道。&rdo;梅亭君與梅亭春兩個男孩子沒有做聲,心中卻很有些得意,暗學不是每一回都點名要人的,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自願,暗學經過一番考核之後確定能力合格才能定下來。也就是說,暗學開口要的人都很優秀。梅亭瑗老實了一會兒,又有些按捺不住,隱約中看見安久一動不動的靠在車門邊,便想著著嚇唬嚇唬她,&ldo;喂,梅十四,你不知道今晚是去做什麼的吧?&rdo;對於這種小女孩的挑釁,安久沒有理會。車外不知何處有個幽冷的女聲道,&ldo;噤聲。&rdo;梅亭瑗撇撇嘴,到底是不感再說話。這馬車不知是如何製造,跑起來時並不顛簸亦無很大聲響,晃晃悠悠的讓人有些睡意。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忽然停下來。車門開啟,尖銳的冷風颼颼鑽進來,除了安久之外,其餘幾人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ldo;下車。&rdo;外面的人道。安久距離車門近,最先躍下馬車,隨後一個個都蹦下去。幾人一落地便開始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