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雪粒稀稀落落。魏予之站在廊上，感覺楚定江走出來，沒有回頭，&ldo;楚先生空負了一身才智。&rdo;楚定江淡淡道，&ldo;人生哪有不負點什麼？負了才智總好過負了妻子，至少才智不會傷心，我亦無需傷心。&rdo;魏予之轉回身，探究的看著楚定江，見他一身磊落灑脫氣度，不由道，&ldo;沒有半點不甘？&rdo;楚定江笑而不答。曾經何止是不甘心？他甚至覺得上天不公，未有成就是因為沒有遇到機會。想想當初幼稚而自負的想法，楚定江面上笑容又深了幾分。人，不怕曾經愚蠢過，就怕一直愚蠢而不自知。&ldo;魏先生，咱們開始吧！&rdo;莫思歸從窗子探出頭。自楚定江說魏予之會來，莫思歸便將一切藥材和器具都準備好了，這會兒只需擺出來直接用，並不需要費多少時間。魏予之目光越過楚定江的肩頭，看了他身後的房間一眼，舉步往莫思歸那裡去。莫思歸的房間裡依舊煙霧瀰漫，藥味濃郁，屋子中間原本堆滿藥材的地方已經被清空，放置了一張矮榻，旁邊一張几上擺滿各種各樣的刀、銀針還有小瓶。見魏予之在榻沿坐下，莫思歸一邊把刀丟進藥水裡消毒，一邊道，&ldo;雖然魏先生大致知道情況，但我還是有必要說一些細節。&rdo;&ldo;神醫請講。&rdo;魏予之道。莫思歸斜眼睨了他一眼，&ldo;你斯斯文文的樣子，像個書呆子，竟是一點看不出城府，怨不得你一直在江湖晃悠卻鮮有人認出你。&rdo;魏予之揚起嘴角，&ldo;神醫謬讚了。&rdo;他哪怕是這樣無甚意義的笑容都充滿書卷氣，看上去溫和可欺，哪裡有像是個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傢伙！莫思歸撇撇嘴，接著上一個話題道，&ldo;先生應知何為心頭血，所以心口挨刀子是在所難免，不過我會盡量縮小創口。&rdo;魏予之聽罷，只道，&ldo;我有個要求。&rdo;&ldo;說罷，我儘量滿足。&rdo;莫思歸一根根的擦拭銀針。&ldo;我要醒著。&rdo;魏予之道。莫思歸手上動作頓下。&ldo;我相信以你的自制力不會妨礙到我取血，可我得提醒一句，就算你昏迷過去也未必全然感覺不到疼痛，若只做區域性麻醉，只怕……作為醫者，我必須勸你放棄這種想法。&rdo;心頭取血的創口太深，就算是莫思歸也不能保證區域性麻醉的效果，不過疼痛是一回事，親身感受自己被開膛才真是恐怖。莫思歸瞧著他目光堅定，立刻十分沒有節cao的道。&ldo;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便依著你的意思，反正我也勸過了。&rdo;&ldo;唔。&rdo;莫思歸繼續道，&ldo;取血有風險，萬一……&rdo;魏予之打斷他的話，&ldo;在下相信莫神醫。&rdo;莫思歸攏起衣袖，把雙手放在藥盆裡進行淨手，聽他這句話。突然笑道，&ldo;哎呀呀，你這樣真是讓人有壓力，不過我喜歡。寬衣吧！&rdo;魏予之聞言默默解開衣帶。露出上半身。莫思歸瞥了一眼，倒不似他想象中那麼寒酸。魏予之的骨架本就屬於寬大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縱然由於長期病痛折磨導致身上沒有幾兩ròu。但看起來並不是很瘦弱的樣子，只是渾身的傷狠遍佈，看起來十分猙獰。與那張溫文儒雅的面容形成極端對比。&ldo;這傷怎麼回事？&rdo;莫思歸盯著他心口累累傷痕皺眉。他可沒有心思疼惜一個男人，只是正常的面板會有彈性，出現傷口時會很容易fèng合，而生長疤痕的面板會失去這個優勢，變得很難處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莫思歸覺得有必要知道是哪個混蛋毀壞&ldo;試驗品&rdo;。&ldo;大多是小時候留下。&rdo;魏予之抬手覆上一塊新傷，&ldo;這是梅十四留下。&rdo;說起來，他也有她給的東西呢……這個疤痕。莫思歸一臉&ldo;她果然是個混蛋&rdo;的表情點了點頭，&ldo;躺下吧。&rdo;屋裡雖然升了火盆，但由於魏予之體弱，比常人更加怕冷，此時光著上半身，寒冷侵體，令他更加清醒。&ldo;按理說，只要你強加鍛鍊應該不會至今日這般境地，我倒是有點好奇，你是如何把自己折騰到這一步？&rdo;莫思歸問道。魏予之躺在榻上，並未答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屋頂的房梁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