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的事,她不願做。況且靈犀不過一個侍婢。在控鶴軍中的地位能高到哪裡去?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鬼才信!梅如焰不願在與靈犀糾纏,調整呼吸之後迅速離開。靈犀是尋人幫忙,梅如焰寧死不從,她也沒有辦法。現在想殺人洩憤都沒有時間。梅如焰練武晚,就算她分外刻苦,現在也不過三階而已,揹著安久跑了不到半個時辰。內力便已經消耗殆盡。她看見路邊有一片半人高的糙叢,便過去把安久放下,她伏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著起。一朵一朵霧花從口鼻中噴出來,又消散。黑夜沉沉,荒野寂寂。梅如焰嘆了口氣,&ldo;兜兜轉轉,竟然又是我與你一起逃亡,梅久,上輩子不知是我欠了你的,還是你欠了我的!&rdo;與上次不同的是,梅如焰這回是真的有心要救她。梅如焰是個自私且勢力的人,但也算是恩仇分明,梅久那個實心眼是真的對她好,況且若非被梅氏收留,她也不會遇到陌先生。算起來,梅久是有恩於她。在糙叢裡略作調整,梅如焰站起來,環顧四野茫茫,她鼻子一酸,眼中忽然模糊。陌先生這個人從來不知道憐香惜玉,更沒有一星半點的溫柔,可是呆在他身邊會覺得很安心,習慣了那種安心的感覺,如今孤身一人,梅如焰只覺心裡格外無助。梅如焰抬手狠狠抹了抹臉,臉頰被絲綢擦的發燙,她告誡自己:你是阿順,你是在妓館那種低賤地方長大的人啊,為何也變成了嬌娘子!從前梅如焰恨這一段過往,現在卻感激有過這種經歷,在妓館裡她很早便懂了人心險惡,會處理人情世故,所以才能好好的活到今日。一陣風過,乾枯結霜的糙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梅如焰覺得脊背微涼,她僵了一下,緩緩回過頭。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悄無聲息的立在糙叢裡,枯糙在風裡招搖,只有他像是一尊雕像,連一片衣角都不曾被吹起。&ldo;梅十四?&rdo;他渾厚的聲音從斗篷底下傳出。連臉都沒有露,那不怒自威的懾人威勢便已經令人心下打怵。&ldo;你是誰?&rdo;梅如焰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發顫。那人身形一動,梅如焰沒有看清他是怎樣的動作,只覺得眼前一花,安久便已經到了他懷中。&ldo;站住!&rdo;梅如焰見他轉身要走,連忙追上去,&ldo;閣下是敵是友,為何帶走姐姐!&rdo;&ldo;是友非敵。&rdo;他淡淡道出自己的名字,&ldo;楚定江。&rdo;糙叢微動,楚定江身形如掠食的蒼鷹般騰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梅如焰蹙起眉,不管那楚定江說的是真是假,她無力反抗,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盡心盡力了。沒了包袱,梅如焰盤膝而坐,開始心無旁騖的調整真氣。半個時辰之後,她動身返回梅花裡。北風裡夾了星星點點的雪粒,砸在枯糙上淅淅瀝瀝。梅花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一場暗襲終於落下帷幕。藥廬下面的地窖裡,莫思歸一手捂著啟長老胸口上的血窟窿,一手飛快的在藥箱裡翻找。&ldo;思歸,安安靜靜的聽我說幾句話。&rdo;啟長老道。汩汩熱流從莫思歸的指fèng間溢位,他固執的尋找止血藥。&ldo;混小子!你想讓我死不瞑目!&rdo;啟長老一動怒,傷口裡的血湧得更厲害。莫思歸也怒了,&ldo;有話你就說!我聽著呢!不耽誤事!&rdo;吼完一通,他頹然住了手,老老實實的聽著啟長老說話。&ldo;在藥爐最北面茅房的下面埋著一個藥罐,裡面藏著二十卷書,是我畢生心血。&rdo;啟長老咳嗽兩聲,&ldo;我就防著今日呢。&rdo;莫思歸額上青筋直跳,&ldo;你就不能藏別的地方?&rdo;&ldo;思歸……&rdo;啟長老看著他,混濁的眼中目光沒有焦距,&ldo;你與醫道上的悟性還遠勝於我,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一代神醫,我沒有什麼好交代的,只想提醒一句,莫太痴迷,莫負情之一字。&rdo;親情、愛情、友情,啟長老錯失的太多,他不想莫思歸重走舊路。&ldo;我記下了。&rdo;莫思歸答應著,心裡卻想到自己拋了安久的事情。&ldo;嗯。&rdo;啟長老長嘆一聲,閉上眼睛。莫思歸眼淚控制不住的掉落。啟長老忽然又睜開眼,不放心的道,&ldo;你發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