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皺了皺眉,朝茶館走過來。與他對視了短短瞬間,安久可以確定,此人長了一張很像華容簡的臉,卻不是那個風流紈絝之人。&ldo;華容簡&rdo;走上二樓,直奔安久這邊。他不曾取下斗笠,坐下之後要了一壺鐵觀音,斗笠下的目光卻落在她手上。&ldo;你出來了?&rdo;近看,安久覺得他更像楚定江。小二上了茶,他平靜的倒了一杯,一口氣飲下,抹了抹嘴,沉沉的嗯了一聲。她的感覺沒有錯,的確是楚定江。面對面的坐著,她總算發現了破綻,他下巴處青須隱隱,卻沒有毛孔,是在臉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東西。安久疑惑,楚定江也夠奇怪,他這身形就算是戴了人皮面具與華容簡的樣子也不像,幹嘛還要扮成這張引人注目的臉?在汴京城認識華容簡的人可不少!&ldo;你沒事吧?&rdo;安久問。楚定江搖頭。坐了半晌,楚定江看了她一眼,起身離開。安久也結賬隨著他出了茶館。兩人一前一後在大街上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楚定江才轉道進了一條小巷。待安久跟進去時,卻發現竟已不見楚定江身影。她用精神力查探,周圍並沒有化境高手,只有一個九階,就在距離她不到十丈之處。安久走到一扇緊閉的門前站住,門開啟,她看見站在昏暗中的楚定江,他已揭掉人皮面具,換回原來裝扮。&ldo;怎麼回事?你的修為……&rdo;安久進屋,反手帶上門。屋內只有一案,上面放了一卷竹簡,雀子青銅油燈,擺設簡單粗獷,與大宋那些纖細精緻的傢俱很是不同。安久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並未太過在意。楚定江攤手,安久看清他手掌上被定了幾根黑色的東西,他笑笑,&ldo;我身上也有一些,他們限制了我功力,把我徹底發配到控鶴院來了,不少人想除掉我,我現在需要你。&rdo;原來他出現在她面前並不是偶然。&ldo;需要我做什麼?&rdo;安久問。楚定江有恩於她,他開口請求,她不會拒絕。&ldo;三年前我還只有六階,精神力九階。是因為得到了一位前輩的畢生功力,我才能這麼快達到化境,中間雖有些損耗,也足以助我一舉突破。&rdo;楚定江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說起了過往,&ldo;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很不穩定,我花了很大的精力才勉強掌握住這股力量。&rdo;&ldo;為何?你寧願冒這麼大的風險?&rdo;安久記得在古剎中他曾經說過,得了別人的功力,經絡不足以容納強大內力的話會爆體而亡。他明明是化境,只要他想走沒有人能留得住,為什麼被這樣對待卻還還是執意要留在控鶴軍?楚定江黑沉的眼眸讓人心悸,說出的話亦讓人無法平靜,&ldo;野心。&rdo;安久皺起眉頭,&ldo;你接近我就是為了今天?&rdo;楚定江說出&ldo;野心&rdo;這兩個字的時候,安久心口堵悶,這是以往梅久難過時才會有的感覺,所以她知道自己也難過了。他對她那麼好,就是為了利用她吧。&ldo;是,也不是。&rdo;楚定江道,&ldo;如果真是存了純粹利用的心思,我不會告訴你這些。我對許多人使過手段,但我如今這般處境的時候,我卻不想騙你。若你不答應,我也絕不會為難。&rdo;&ldo;我答應。&rdo;安久撇去心頭的一絲不快,&ldo;不管你以前存了什麼心思,我欠你一條命,這是不爭的事實,還債天經地義。&rdo;&ldo;十四。&rdo;楚定江想抓住她的手,卻被閃過去。門扉一開一關,屋內亮了又暗,就如安久此刻的心。楚定江望著緊閉的門,垂下手。他坐下,從案上摸了棋子,摩挲上面的趙篆,心中酸楚難當。他早已生不出純粹的感情,在豁達的表象之下,謊言和騙局信手拈來,他早預料到一場以利用為開頭的情分,在遭遇真實時一定會夭折,然而他依舊選擇對她說真話。有生以來,他從沒有這麼想得到一個人的心。他用棋子在案上擺出一個趙篆的&ldo;華&rdo;字,抿嘴苦笑。如果能有你的陪伴,我在這條道上一定不會這樣孤單吧,梅十四,我若對你掏心挖肺,你會不會趁我不備的時候反捅一刀……他平生最喜歡兵走險招,路數奇詭,人都道他絕情公子,誰料想會有今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