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自從娘子走後,十五娘一直都沒有睡過。&rdo;遙夜蹲下來繼續為安久擦手。安久看了梅如焰一眼,見她眼底果然有淡淡的青色,&ldo;回去睡吧。&rdo;語氣生硬,不像是梅久一貫的風格,遙夜的動作頓住,仰頭看她。&ldo;都出去。&rdo;安久道。梅如焰輕輕喚了一聲姐姐,見她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道,&ldo;姐姐好好休息,我下學再來看你。&rdo;遙夜把帕子放下,躬身退了出去。安久靜靜坐了一會兒,用帕子胡亂擦了擦臉頰,外邊遙夜便問是否要沐浴。安久應了。霧氣氤氳的浴室裡,她除去黏糊糊的玄衣,整個人沒入池水內,血在水中暈開來。遙夜看的觸目驚心,&ldo;娘子可受傷了?&rdo;怎麼可能不受傷?只不過她受的都是小傷,這些血大都屬於別人,說不定還有梅亭君的。&ldo;小傷。&rdo;安久道。&ldo;那可大意不得,這麼多血混到一處,汙了傷口……&rdo;遙夜說著說著,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十四娘不對勁,那從骨子裡透出孤僻冰冷,並不像是受到驚嚇。&ldo;你出去吧。&rdo;安久不怕別人看,但也不習慣在洗澡的時候有身旁有人。遙夜退下去。安久仰頭靠在池壁上,閉上眼睛,腦海裡一次又一次的回放&ldo;驚弦&rdo;,其間又突然摻雜著梅亭瑗竭斯底裡的哭泣和梅嫣然笑容。她驚醒,把整個身子沒入水裡,溫熱的水包裹全身,她抱住雙膝蜷縮起來,像在母胎中溫暖安全。浴畢,外面天色已經大亮。安久還沒有絲毫睏意,回到寢房,便披了裘衣靠在窗前看雪景。遙夜進來幾次,都看見安久同一個姿勢沒有動過,安靜的好像只是屋裡的一件擺設,若不是呼吸時的霧花和偶爾眨動的眼睛,她真要上去探探鼻息了。快一個時辰的時候,遙夜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ldo;娘子,用早膳吧。&rdo;安久動了動手腳,站起身來。遙夜忙把放在桌下的凳子拉出來。安久到桌邊坐下端起碗默默吃著。玉微居中,因少了梅久而變得異常沉悶,安久回覆了最&ldo;正常&rdo;的狀態,也是梅氏最尋常的氣氛。&ldo;不要躲避了。&rdo;安久邊吃飯邊在心裡道,&ldo;梅久,我已決定離開。&rdo;方才坐在窗前的時候,安久想了很多,再次經歷前世的生活,她突然覺得特別厭倦。這種情緒不知從何而生,瞬間爆發。除此之外,在這世上最能撼動安久的只有梅嫣然對梅久的無私母愛,她不想為了自己毫無意義的活著而毀滅它。&ldo;啟長老的意思,在同一具身體,精神力越強大就越容易被摧毀。&rdo;安久嚥下最後一口粥攏緊大氅,走出寢房。&ldo;娘子要去哪兒?&rdo;遙夜問道。&ldo;找啟長老。&rdo;安久道。重活這一遭,有幸感受到&ldo;驚弦&rdo;,有幸遇見梅嫣然,足矣。(未完待續……) 試不試無論是那股殺戮的衝動,還是安居一隅的願望,都不足以支撐安久戀生。安久一直以為自己情緒不穩定是因為精神問題,然直到現在她才想明白,人是群居動物,除了本身怕死戀生之外,必須要以感情作為支柱,倘若沒有一絲感情維繫,再多的東西也無法填補這份缺失。從前她是沒有感情的武器,如今深埋的本能被漸漸喚醒,她越是體會得到感情,便會越會覺得空虛。這種東西搶不來,她也不懂得怎樣對別人產生感情,更不懂得怎樣讓別人對自己產生感情。無論是前世今生,她一個人踽踽獨行,沒有變過。與其說她失去了與人相處的能力,不如說她關起心扉,不願也不敢與人接近。一陣風過,啟明堂前的雪悉悉索索的墜落在雪地裡,驚起停落在枝頭的麻雀。安久抬手,門扉恰在此時開啟。莫思歸一雙桃花眼中滿是詫異,待瞧見她一臉生人勿近,頓時興致盎然,&ldo;哎呀,十四你回來啦!我聽聞你們提前回來了,怎樣?可有受傷?表哥這裡有好藥,用了之後保管不留疤。&rdo;&ldo;啟長老可在?&rdo;安久自動忽略他的囉嗦。&ldo;外邊冷,進來再說吧。&rdo;莫思歸讓開,引領安久進了藥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