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竹沉默。眼見暫時安全,便將長劍入鞘,跟著蹲下來搬碎石。姐妹倆搬了一會兒。梅亭瑗哭道,&ldo;他在我後面,眼看那箭逼近,他便使盡全力推了我一把。&rdo;梅亭竹不答話,只是埋頭默默搬石頭。梅亭瑗淚眼朦朧,手裡卻不停。梅亭春亦上前幫忙搬石頭。安久站在不遠處,原本被這等血腥場面刺激幾乎燃燒起來的血液,竟然慢慢平靜,內心深處竟然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酸楚。樓明月轉眼,發現自家也少了一個人,而以邱雲燑為首的獨行者因是走在最前面,所以損失最為慘重,原來的十個人,現在只剩下五個。只是瞬息之間啊!七條人命就沒了,恍如夢一般。樓明月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從棧道上跌落的妹妹,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都無法緩解心中的悲痛。她畢竟有八階的精神力,比尋常要更加堅毅,略略調整了一下,輕聲道,&ldo;碎石太多了……這裡不能久留。&rdo;梅亭竹頓住動作,理智告訴她要站起來、要離開,可是看著滿臉淚痕、血人一樣的梅亭瑗,腳下像生根了一樣,怎麼都動不了。梅亭君是她們一母同胞的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梅亭竹有時候很厭惡他的虛偽,但作為哥哥,他很稱職。&ldo;他若不是身上受傷,若不是為了我……&rdo;梅亭瑗抽噎。梅亭竹緊緊咬著後牙忍住淚水。梅亭君是梅氏的下一任家主,只要他透過試煉,梅氏就可以向聖上請求讓他返家掌管梅氏,他不應該死在這裡。邱雲燑一行人開始更加相信梅亭竹之前說過的話‐‐控鶴軍在獵殺私自組隊的獨行者。所以他們都開始猶豫起來,是否要一個人行動,若是一個人,究竟繼續前行,還是退回去保命要緊。&ldo;大家能保住性命不易。&rdo;邱雲燑趟這血水上前,&ldo;令兄犧牲性命保護你,你應當好好珍惜自己的命才對。&rdo;梅亭瑗停住動作,仰頭看著邱雲燑,恍惚點頭道,&ldo;對,我應該惜命。&rdo;&ldo;兩位娘子,快走吧。&rdo;邱雲燑道。梅亭竹扶起梅亭瑗,冷聲道,&ldo;你對她做了什麼!&rdo;邱雲燑道,&ldo;莫緊張,只是用了點藥,一盞茶便會散。&rdo;&ldo;多謝。&rdo;梅亭竹回望一眼石堆,扶著梅亭瑗跟隨他們離開。樓明月道,&ldo;看樣子,這些人是早有埋伏,倘若再往前行恐怕一樣會遭襲,塔內空間狹窄,倘若再遇襲,逃生的機會更小。&rdo;樓小舞不再問崔易塵的生死。毫無防備的遭遇這等襲擊,哪有活路?死了也好,他和姐姐生不能在一起,死便可以作伴了。&ldo;怎麼走?&rdo;邱雲燑看向安久,他目睹那一幕,心裡便不知不覺的信任她。他在想,包裹在這一襲玄衣下身材修長的少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樓明月向他投來疑問的目光。&ldo;剛才她瞬殺了一個化境高手。&rdo;邱雲燑說起來還有些不可置信。安久揚起手裡的弩機,&ldo;這人不是化境,只是用了這種弩機。&rdo;樓小舞動了一下,輕聲道。&ldo;我可以看看嗎?&rdo;安久微微遲疑,想到這個東西與樓小舞手中那種發射照明箭的弩機異曲同工,便將東西送了過來。她仔細看了幾眼便還給安久,&ldo;這東西還有用,我暫時不能拆開看,若是咱們都還活著,你把它儲存下來吧。&rdo;安久接回弩機,多看了樓小舞一眼。在此之前,安久瞧著樓小舞活潑天真的樣子。還以為她應該和梅久差不多,完全不會想到這個女孩能夠如此冷靜應對如此慘烈的戰況。樓明月看出有人生疑,便解釋了一句,&ldo;小舞經歷過許多磨難。她的精神力比我只強不弱。&rdo;安久有點不怎麼開心,為什麼同樣是經歷磨難,人家能夠保持的天真爛漫,而自己竟然變成精神病患者。她沒有想過。任何人遭受超負荷的精神打擊之後即便能夠自我治癒,最終也不可能和尋常人一樣,樓小舞的純真也許不過是一種自我心理暗示罷了。與梅久有根本上的區別。雖然安久解釋方才並非瞬殺化境高手,但樓明月覺得能夠迅速作出正確反映的人,心定然冷靜至極,不妨聽聽她的意見,&ldo;十四娘,你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前行還是返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