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1）【一更】過去的許多年，在安久的觀念裡甚至沒有男女之分，更不知戀慕是怎麼一回事，&ldo;沒有。&rdo;梅久糾結道，&ldo;為何竟能讓人失去分寸？&rdo;在梅久心裡，梅如焰一直是個很強悍且有主見的女子，待人處事能夠面面俱到，幾乎挑不出什麼錯來，如今連她都能看出像陌先生這樣的人不會是任何女子的良人，梅如焰為什麼還會不能自拔的深陷？兩人均認真想了一會兒，漸漸陷入睡眠。次日一大早，安久便被外邊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吵醒。時間尚早，梅久還未醒，安久一臉嚴肅的坐在妝臺前任由遙夜擺弄。遙夜見她似乎不高興，便輕聲安撫道，&ldo;今晚便是除夕，按規矩要吃闔府聚在一起吃年夜飯，娘子得裝扮的喜氣些才行。&rdo;安久在西方長大，不瞭解這些節日，她也並不感興趣，察覺到梅久已經醒來便放開對身體的控制。梅久尚未完全清醒，一時不能控制身子，斜斜向後倒去。遙夜連忙扶住她，&ldo;娘子怎麼了？可是不舒服？&rdo;梅久懵懵地道，&ldo;我……我還有些困。&rdo;遙夜放下心來，繼續給她梳頭。本朝喜好素雅的顏色，良家娘子更是極少穿紅戴綠，不過逢年過節、婚嫁喜事例外，梅久今日一襲瓔珞妝花裙，白色狐裘，臉上淡施胭脂，比之平時更添幾分顏色。遙夜欣賞了許久，由衷讚歎道，&ldo;娘子生的一副傾城好模樣。&rdo;一句話又勾起了梅久的傷懷，女子再好的容顏不如一個好家世。將來嫁得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君，那人不需怎樣俊朗亦無需多有才華。只求他是個脾氣溫和沒有劣習的男人。想到這裡，梅久面上一紅，心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想起這種事情。早膳過後，梅久去找梅如焰玩，誰知竟是撲了空，詢問院子裡的灑掃婢女，竟也不知她的去處。遙夜小聲道，&ldo;今日族學停課，奴婢覺得十五娘是不是私下去尋陌先生了？&rdo;&ldo;陌先生究竟是何人？我記得之前趙山長身邊的書童說他年輕時曾是個風流才子。還曾是探花郎。&rdo;梅久不解道，&ldo;為何你卻說他是縹緲山莊的殺手？&rdo;遙夜道，&ldo;那個身份不過是個幌子，他的確去參加過科舉，並一舉中了探花郎，當時不知多少娘子芳心暗許，引得無數權貴榜下捉婿。&rdo;時下婚配不是很苛求門當戶對，相對於唐朝來說，並不會門閥世家與平民涇渭分明。如今才華和金錢也成為權貴們擇婿的重要標準，但一些清流名儒瞧不起商賈，因此更中意有才華有前途的青年。他們會在科舉之前事先打聽那些各個方面符合要求的青年，在放榜的時候派人在榜前守著。一旦發現高中，便立即與之商議親事，謂之&ldo;榜下捉婿&rdo;。&ldo;至於他去參加科舉的原因，聽說是因為一樁生意。&rdo;遙夜補充道。縹緲山莊的生意無非就是殺人。這樣一說。梅久便明白了，陌先生中了探花還瀟灑離去並非真是因為對名次不滿，而是這樣一個引人注目的位置不適合殺手隱藏身份。梅久惋惜道。&ldo;如此青年才俊為何偏偏要做殺手。&rdo;&ldo;聽說陌先生是在縹緲山莊長大，身不由己吧。&rdo;遙夜看了看族學的山頭，覺著一時半會等不到梅如焰回來，&ldo;娘子，咱們回吧。&rdo;&ldo;嗯。&rdo;梅久道。兩人回了玉微居，閒極無聊，遙夜尋了些紅紙陪她剪窗花，剛剛坐下不久，梅如焰便找來了。&ldo;姐姐。&rdo;梅如焰一身簇新的胭脂色衣裙將一張俏臉映襯的分外好看，情緒卻很低落。&ldo;來坐吧。&rdo;梅久沒有去打聽她的私事。梅如焰拿著剪刀胡亂剪了一會兒，卻是自己忍不住想傾訴，&ldo;姐姐不問我去哪兒了？&rdo;&ldo;我倒是想問，怕你不願意說。&rdo;梅久老實道。&ldo;我去找陌先生了，給他做了一頓飯，可惜人家不領情。&rdo;梅如焰自嘲一笑，&ldo;我這樣自己趕著貼上去，是否很不矜持？&rdo;梅久未做聲，算是認同了她的說法。梅久三從四德的書看多了自然而然會自我約束，而梅如焰自小在妓館中長大，在感情方面截然不同。&ldo;我知道，但是心裡放不下。&rdo;梅如焰垂眸看著手裡的紅紙，一向掛著笑容的面上多了幾許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