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也終於硬起了心腸,她知道自己都要靠著安久才能活,沒有能力去救任何人,所以縱然心中難受,亦不曾開口讓安久去救人。繞過一片梅花林,安久才看見熊熊火焰已經幾乎吞噬整個宴廳。梅久驚道,&ldo;怎麼辦!&rdo;梅如焰還被藏在偏廳後面的儲物室內,如果有幸沒被發現,再晚一點估計也要被大火燒死。安久未做聲。擰眉盯著那片大火,仔細想了一下地形,趁著四下無人,便直奔後院。宴廳的後院有一個廚房,因為過年的千人宴會的酒菜大部份從這裡出,所以這間廚房比梅莊常用的廚房還要大。安久進了院子,一眼便瞧見了廚房門旁邊的大水缸。精神力能夠感覺到周圍有許多人,但無法感知他們在做什麼。她扯下身上的外衣,在屋側的陰影中隱蔽。眼前的大火飛正在吞噬屋宇,安久盯著前廳看了一會兒。認為想要救梅如焰必須要儘快行動,越推遲越是難進去,不能等到確認周圍絕對安全再行動。&ldo;梅如焰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安好心,你確定要救她?&rdo;安久問梅久。&ldo;不可能。&rdo;梅久從來沒有這麼果斷過,&ldo;我們當初的遭遇相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家世,她要圖謀什麼?&rdo;&ldo;嗤!&rdo;安久連諷刺的話都懶得說,只道,&ldo;我當自己已經死了。借住你的軀殼,這次就當一次性交齊房租。&rdo;梅久還在因這話怔愣,安久卻已經閃身到那口水缸前,將手裡的外衣浸入水裡。順便將面罩拉起來,整張臉浸入水裡,直到面罩溼透,然後提起外衣披在身上。飛快的衝進宴廳。焦臭味撲鼻而來,隔著溼的面罩都被嗆得難受。安久這是第一次從後門進入宴廳,在灼熱的環境裡摸索了好一會。才進入正廳。整個宴廳裡的慘狀闖入視野,地上密壓壓的是幾百餘屍身,大多都是老弱婦孺,飯桌東倒西歪,有酒灑到的地方已經燒起來。血流成河,安久能感覺到腳下的溫熱浸入到鞋子裡。她低頭看了一眼,腳邊一張孩童天真的小臉浸在血泊裡,白嫩嫩的小手中還攥著一隻竹蜻蜓。梅久完全矇住了!烈火裡屍體堆積如山,一瞬間,似乎與安久回憶中的某個畫面重合,那是她曾經以為是十八層地獄的地方。安久頓了一下,彎腰撿起竹蜻蜓,塞進了身上的背袋中。咣啷!密道入口處那邊一隻酒瓶從桌上掉落。安久隱在柱子後戒備的看向那邊,一個渾身被血染得看不出顏色的人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從那人的身形的面部輪廓,安久看出他正是梅氏家主。安久猶豫了一下,從柱子後出來,大步向他走過去。梅政延抬眼,聲音嘶啞,&ldo;何人?&rdo;&ldo;梅十四。&rdo;安久伸手扶住他。&ldo;你……&rdo;梅政延咳出一口血,急促的喘息,他死死盯著安久,彷彿在辨身份。安久將面罩扯下來,又飛快的拉上,梅政延放下心來,緊緊握住安久的手,&ldo;在忠正守義樓後面的山下……有梅氏……梅氏……&rdo;梅政延身體一陣輕微的抽搐,僵了一下,而後突然軟下去。安久感覺梅政延往自己手裡塞了一樣溫熱的物件,便掰開他緊握的手。藉著火光,安久看見手裡是一件類似環佩樣的東西,正面雕刻蘭糙,背面是一塊一塊的方形凸起。有梅氏什麼?面對這一半遺言,安久揣測,會不會是梅氏的寶藏之類。原來梅氏真的也有&ldo;忠正守義&rdo;的家訓。可是,忠正守義樓又在何處?安久對梅莊不太熟,但是所有地方都曾轉過一遍,並沒有見過或聽說過所謂的忠正守義樓。不過臨終遺言,想必是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安久把它塞進懷裡,抬手落下梅政延的眼簾,起身去偏廳。偏廳後面的儲物室還未起火,但是安久在箱籠居然沒有看見梅如焰!這屋裡沒有屍體也沒有一絲血跡,難道是她自己醒了逃出去?&ldo;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仁至義盡。&rdo;安久道。梅久恍恍惚惚低喃了一句,&ldo;為何會這樣?&rdo;安久不再理會她,打算從原路返回後院。可是出去之後才發現正堂和偏廳之間的鏤花隔斷已經被大火吞沒,火勢熊熊,木塊不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