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元眼疾好了之後視力仍舊不比常人,因此沒有看見魏予之發紅的眼眶,也沒有看見他難得透出的痛苦表情。這一生,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裳。魏予之抿唇,起身離開。院子裡的一棵老梨樹開滿了白色的花,魏予之從樹下走過,落英紛紛卻無一沾身。他走到院中,忽然駐足回身,抬頭看坐在屋頂上的安久,四周的落花似有一瞬的停頓。安久的目力很好,離得這麼遠都能清楚看見他潮紅的眼睛。即使看不見她也難以左右心中鈍痛。沒有哪一刻,安久這麼迫切的想要跟他斬斷這絲絲縷縷的聯絡。&ldo;你想殺我。&rdo;魏予之笑問。安久微怔,捫心自問,她的確有那麼一刻冒出了這種想法,只是想到魏予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飛快按下這個念頭,快到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看著安久面容,面上的笑意更勝。但是竟然顯得決絕而冷冽,強悍的精神力一瞬間將周遭的梨花撕成粉末。一股涼意從安久心底直躥上來。久久之後,她又從中察覺一絲蒼涼。儘管魏予之一輩子都在為別人付出,但他並不是那種付出不求回報的人。他兩次犧牲自己去救安久是因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然而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憤怒,是因為明明看清了一切,明明不願意再這樣付出,卻無法停止。安久從屋頂躍下,順著他走過的路跟到了涼亭。&ldo;讓我一個人靜靜。&rdo;魏予之淡淡道。&ldo;你既然有了楚定江,就應該避著我,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rdo;&ldo;我選擇了武令元,你也選擇了武令元,我與你不可能是兩條平行線。&rdo;安久皺眉道,&ldo;我是不是理解為,你要我放棄?你救過我命,如果你要求用這個方式償還,我會離開。&rdo;魏予之臉色難看。命運欺人太甚。不給他一點點逃避的機會。&ldo;讓武大人給你請旨掌管城外駐兵。&rdo;魏予之道。這正是安久所希望的結果,她點頭,踟躕了片刻,問道。&ldo;不如給你介紹個姑娘吧!&rdo;淡定如魏予之也不禁被氣笑了,&ldo;就徐虎妞那種?&rdo;&ldo;你喜歡哪樣的姑娘?&rdo;安久認真的問。她不喜歡欠人情,心裡急吼吼的想要還上,好不容找著一點能為他做的事情。自然更加上心。魏予之沉默須臾,才開口,&ldo;長得不能比你差。要聰明,但必須心思單純,永遠不會欺騙我,心裡只有我,會噓寒問暖,懂琴棋書畫,溫柔可人,心性堅韌。&rdo;要找到一個滿足這些要求的女子雖然艱難,但總算能還上他的恩情,安久還是一口答應,&ldo;好。&rdo;魏予之看著她身影消失在花木扶疏之間,收回眼神。當沒有遇上那個人的時候心裡會有一堆要求,一旦動了心,一切要求便不再是要求了。魏予之從沒有在心裡描繪過伴侶的模樣,今日的所有要求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就算有這樣的女人在眼前,他也未必會動心。安久回去就找了紙筆,準備給楚定江寫信。坐在案前,咬著筆頭,安久忽然發覺心頭悶悶的,很想見他。想了許久,安久嘆了口氣,提筆寫下:我想你了,然後,你再給魏予之找個媳婦吧!要求如下…………夜幕降臨。析津府的某處宅院裡,茂盛的古樹將整個院子遮得嚴嚴實實,每根樹枝上都掛著一盞燈籠,將院子裡照的猶如白晝,然而從外面卻只能看見隱隱約約的燈光。擱在廊上的矮榻中間放置一張小几,一邊坐著身著素袍的耶律競烈,另外一邊坐著戴著半邊面具的藍衣女子。耶律競烈慢慢喝了一口茶,笑道,&ldo;阿甯越來越能幹了。&rdo;&ldo;您過獎。&rdo;寧雁離垂首。&ldo;我說過,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恭謹,我不是凰吾。&rdo;耶律競烈笑道。他的容貌之俊美世所罕見,儘管寧雁離明白這個男人是個陰狠角色,卻仍舊抵擋不住他笑容的蠱惑。&ldo;阿寧以為這個計劃還有什麼阻礙?&rdo;耶律競烈問。寧雁離回過神來,&ldo;莫思歸。是毒就有解,不管是催漲功力的藥,還是催發控鶴家族體內毒性的藥,都可能被莫思歸破壞。&rdo;&ldo;我已派人去殺他,阿寧這回可不能心疼了。&rdo;耶律競烈的做事風格就是斬糙除根,不留一點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