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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齡就問周寧拉什麼琴,聽說是二胡,就說自己以前也學過一段時間的二胡,因為提琴是西洋樂器,學提琴怕別人說崇洋媚外。但後來覺得二胡的聲音太悲愴,一拉就恨不得哭,所以還是學了提琴。陳大齡說:&ldo;也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二胡的聲音太愁苦,表現的是一種家裡揭不開鍋似的愁苦。而提琴呢,雖然也可以是哀傷的,但只是一種淡淡的哀傷,或者說是情感上的哀傷。也許這跟中國人的生活經歷有關。西方文學藝術中的哀傷,主要是愛的哀傷,但中國近現代文學中,就有很多是直接描寫人們在生死線上的掙扎,沒有那番經歷,是很難體會那樣的愁苦的。&rdo;陳大齡就把他cha隊落戶的故事講給楊紅聽,說他去的地方是一個非常貧窮落後的地方,那種貧窮不僅是物質上的,而且也是精神上的,感情上的,因為貧窮落後跟愚昧無知是手挽著手的。那裡男尊女卑的思想非常嚴重,丈夫對妻子都是呼來喚去,非打即罵。女人想的也是&ldo;嫁漢,嫁漢,穿衣吃飯&rdo;。很多小女孩,連小學都不能去上。楊紅聽著,就想起周寧的故鄉周家衝,心想,跟他家鄉那些打罵妻子的男人相比,周寧大概已經算是非常疼愛女人的了。楊紅說:&ldo;有時真的很想為那些地方的人做點什麼,特別是為那裡的女人做點什麼。&rdo;陳大齡說:&ldo;那你可以參加講師團啊。現在每個系都要抽出人來,組成講師團,到鄉下去宣講黨中央的精神,我也報了名。我倒不太懂黨中央的精神,只想去那裡教教書,教教琴,也算幫助那裡的小孩子。不過h大很滑稽的,走的那天還要披紅戴花,讓全校師生在學府大道上夾道歡送,搞得我幾乎不敢報名了。更滑稽的是,學校還分給我一室一廳的房子。我在這裡的時候,不分給我,我下鄉去了,反而分給我。其實我這個人,住什麼房子無所謂。在那樣貧窮的地方待過,我現在無論住什麼樣的房子,過什麼樣的生活,都覺得很幸福。物質生活上我是典型的不求上進,滿足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rdo;楊紅吃驚地問:&ldo;你分了一室一廳了?那你要搬走了?怎麼你早沒說?&rdo;連她自己都聽出了自己聲音中的驚訝,趕快住了口。陳大齡微笑著,看了她一會兒,才輕聲說:&ldo;我又不是搬出地球去,我還是在這個學校裡的,就在五區,從這裡的校門出去,沿著濱湖路,騎車不過十多分鐘就到了。&rdo;&ldo;那你要去講師團多久?&rdo;&ldo;去一年,如果願意,待長點也不會有問題。&rdo;楊紅覺得心亂如麻,又怕他看出了她心裡的不捨,慌忙告辭回家去了。8那天晚上週寧回來,楊紅把陳大齡參加講師團的事告訴了他,說:&ldo;我也想報名參加講師團,我可以到你老家去教書。&rdo;周寧說:&ldo;你別說起風就是雨了,你到那種地方去,過不了幾天就會哭著要回來的。陳大齡也是吃飽了飯無事幹,肯定是想分學校一室一廳的房子。&rdo;楊紅覺得周寧無緣無故地就不喜歡陳大齡,就說:&ldo;人家陳大齡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小人,住什麼房子他根本不在乎。&rdo;周寧就呲地一笑:&ldo;他不在乎,那就別搬過去,怎麼還裝修得熱火朝天的?總之他那人不太正常的。樓下小龔為了不去講師團,專門出錢請醫生給他開骨結核的證明。大劉呢,就趕快讓他老婆懷孕了。只有陳大齡這樣的人,癲癲狂狂的,才會想起跑那種地方去。像你這樣沒受過那種苦的人,說想去還可以理解。像我這種嘗過那番苦的人,一旦逃離了那個地方,就再也不想回去了。陳大齡下過鄉,那個罪還沒有受夠?真的搞不懂這種人。&rdo;楊紅說:&ldo;可是我總是要去的,聽說年輕的,沒下過鄉的,都要輪著去的。&rdo;周寧睜大了眼:&ldo;你也要去的?什麼時候?你去了,那我怎麼辦?過一個星期就坐汽車去看你?鄉下的路,顛顛簸簸的,只怕是顛到了骨頭都散架了,想做都做不動了。&rdo;楊紅覺得他想來想去,最後都落腳到&ldo;做&rdo;上去了,也就不再在周寧面前提講師團的事了,今年自己是去不成了的,系裡把課都排好了,以後再說吧。楊紅就在那裡扳著指頭,算陳大齡還能在h市待多久,一算就嚇了一跳。如果九月初就走,那就只有十天左右了。想到這一點,楊紅就覺得心裡很難受,又很惶惑,我這是怎麼啦?愛上陳大齡了?我是結了婚的女人,怎麼可以愛上丈夫以外的男人呢?真的不能再跟陳大齡來往了,這樣下去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