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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想不出陳大齡為什麼至今沒有物件,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那方面不正常。楊紅現在已經是過來人了,因為見識過男人了,所以也覺得陳大齡那方面可能不正常,不然怎麼可以熬到三十多歲還不結婚?楊紅對這個陳大齡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剛搬來不久,一天清晨,楊紅還沒睜眼,就聽見有人在拉一首什麼曲子。那個曲子正配她當時的心情,如果是一首進行曲,她恐怕只能跳起來做早cao。但那支曲子,很優美,有點哀傷,淡淡的,不像&ldo;江河水&rdo;那樣哀傷到她要哭出聲來。楊紅沒學過什麼樂器,也不懂音樂,但她喜歡邊聽曲子,邊加入自己的幻想。她不管原作者寫曲子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她只管古為今用,洋為中用,都當是為自己寫的,想在腦子裡幻畫出一幅什麼圖就幻畫出一幅什麼圖。那天她在心中幻畫出的是一處林中空地,地上綠糙青青,不知名的小花,五顏六色,點綴其中。林中彩蝶翩躚,一縷縷陽光從樹fèng裡透進來,形成一支支光柱。不知為什麼,這幅美麗的圖畫總是罩著一點愁雲慘霧,很淡,但驅之不去。正當她靜心聆聽的時候,就聽有人敲了敲隔壁的門,睡意蒙朧地說:&ldo;大齡啊,還才八點呢,放假,都在睡覺。&rdo;楊紅聽見琴聲戛然而止,一個男人應道:&ldo;對不起。&rdo;。後來隔壁的陳大齡就改為晚上拉琴。楊紅被周寧撂在家裡的時候,就愛把電視的聲音關了,一邊織毛衣,一邊靜靜地聽他拉琴,心中隨音樂在那裡幻畫出種種美麗的場景,把自己置身其中,就能暫時忘了生活中的煩惱。周寧剛搬進來時還找陳大齡下過一回棋,去陳大齡家沒多久就跑了回來,說:&ldo;這個陳大齡不是人。&rdo;楊紅嚇了一跳,問:&ldo;怎麼啦?&rdo;周寧說:&ldo;他的棋簡直是下神了,說不定是柳大華的徒弟,連閉目棋都會下。我不是他的對手,難怪別人都不跟他下。&rdo;楊紅問他:&ldo;為什麼你不願跟一個下得好的人下呢?不是可以進步得更快嗎?&rdo;周寧哼一聲:&ldo;誰下棋是為了求進步?不都是為了娛樂麼?找個明知下不過的人下,不是像追求一個追不到手的女人一樣嗎?白費力,還丟臉。&rdo;楊紅饒有興趣地問:&ldo;那你追我是因為你覺得追得到手囉?我那時可是學習尖子呢。&rdo;周寧搔搔頭,嘿嘿一笑:&ldo;我成績不好,是因為我不努力嘛。如果我像你們女生那樣,肯花工夫,又會死記硬背,我還上h大?我上北大清華都有餘了。&rdo;周寧一看楊紅的臉色,就知道自己這招沒過好,馬上嬉皮笑臉地說:&ldo;哪個男人找老婆是看她成績好不好?又不是選學習委員。我主要是被你的細腰大屁股攪昏了頭,什麼都顧不上了。&rdo;楊紅少不得要擰周寧幾把算是懲罰。後來楊紅因為老是幫別人做菜,把每月一罈的計劃煤氣提前燒完了,有一天正做著飯,就沒煤氣了,只好在煤氣壇下面放個盆子,泡上熱水,又奮力地搖煤氣壇,想把一頓飯湊合完。正好陳大齡從走廊上路過,對楊紅說:&ldo;嗨,小姑娘,那樣很危險的,爆炸了,我們都壯烈犧牲了。&rdo;他把他自己那壇煤氣拎過來,幫楊紅換上,說:&ldo;你拿去用吧,我一個人,很少做飯,用不著。&rdo;陳大齡後來乾脆把自己的煤氣證也給了楊紅,讓她用。楊紅千恩萬謝,陳大齡只說:&ldo;我是吃小虧佔大便宜,放長線釣大魚的人,今後要吃你做的菜的。&rdo;楊紅就經常端一點菜給陳大齡送過去。陳大齡也不客氣,吃完了,會把碗洗了,還來放在楊紅門前的碗櫃裡,附一張小紙條,寫上&ldo;謝謝&rdo;,然後加一句評價。如果是一碗扣ròu,就寫上&ldo;橫看成嶺側成峰&rdo;,如果是一盤炒豆,就來一句&ldo;大珠小珠落玉盤&rdo;。楊紅看了,覺得開心,比周寧光會說&ldo;好吃,好吃&rdo;多一分情趣。楊紅經常看見陳大齡帶他兩三歲的侄子玩。有時看見他們在樓下的滑梯那裡玩,小孩子一遍遍地滑下來,在陳大齡面前張開兩隻小臂膀,陳大齡就一遍遍地把他抱上滑梯,讓他再滑,兩個人一玩幾個小時。有時也看見陳大齡在水房外放一個大水盆,裝滿了水,裡面漂著各種塑膠玩具,陪他侄子玩水,兩個人都很投入很開心的樣子。還有幾次,楊紅看見陳大齡坐在水房邊通向頂樓的樓梯臺階上,抱著熟睡的侄子,一動不動,生怕驚醒了小孩子。看見楊紅,就輕聲解釋,說小孩玩累了睡了,走廊上涼快,又沒蚊子,就讓他這樣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