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皺著眉,艱難的睜開眼睛。瞬時,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臉,面白黑鬚,綸巾長髮,是個有些儒生氣的中年男人!白蘇一驚,雙眼猛睜,聲音梗在喉嚨裡,咽喉的刺痛再次襲來。那男人見白蘇睜眼,臉上瞬間血色盡失,卻是遠比白蘇更驚恐!白蘇定了定神,目光越過他慘白的臉,在周圍一轉,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偌大的桃花林裡,正上方是一個粗壯的橫枝,上面還飄著半截白色凌布。她活過來了?&ldo;這這&rdo;這不可能!那人滿面駭然,這女娃方才明明已經是一具屍體,怎麼可能還活著?他行醫十餘年,醫術有口皆碑,絕不會出這種差池但他識時務的沒有多做探究,努力收起驚駭的神色,只是一臉蒼白的退至一旁道:&ldo;眼下看來,三小姐並無大礙,修養些時日即可。&rdo;白蘇轉眼看著跪了一地的古裝女人。她們聽醫者這麼說,紛紛止住哭聲,跪伏在地。她的目光繞過她們,定格在最前面站著的三個人身上。一個身材粗壯,面色冰冷的麻衣漢子,雙手扶在豎立在面前的青銅劍劍柄上。白蘇想起她昏迷之前看見的那張粗獷的臉,似乎就是他。在他旁邊站著的,是方才儒生打扮的中年醫者。他們立在一側,恭敬的對一位中年女人垂首。中年女人一身暗絳色寬袖深衣,身材瘦長,面上塗著厚厚的鉛粉,顴骨很高,嘴唇殷紅,頭頂挽起一個高髻,髮髻兩側各cha兩支銀白鏤花釵,散發在背後結起,舉止端莊合度。她聽見白蘇醒來,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快步走上前,站在白蘇面前看了幾眼,紅唇微啟,飄出兩個字,&ldo;來人。&rdo;&ldo;把素女扶回成妝院,若再有差池,你們通通陪葬罷!&rdo;中年女人語氣淡淡,簡直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這句話將白蘇驚醒,她在被兩個婢女扶起的同時,迅速看向自己露在外面的白嫩小手。柔若無骨,膚如凝脂,卻比自己原本的手小了近一半!還有,淡青色的裙裾下,若隱若現的嬌小雙腳這不是我!白蘇腦中一片空白,任由兩名婢女扶著她,腳底如踩了棉花一般無力。身後,傳來醫者的聲音,&ldo;既然三小姐無事,在下這就告辭了!&rdo;&ldo;有勞。&rdo;中年女人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那醫者得了話,逃一般的消失在桃林小徑裡。女人對魁梧的劍客吩咐道,&ldo;婆七,那醫者神色惶惶,目光躲閃,恐怕會將素女自縊之事外洩,滅口吧。&rdo;&ldo;是!&rdo;婆七應了一聲,提劍大步離去。中年女人喃喃自語道,&ldo;醫者果然不如大巫可靠!&rdo;大巫這個是個醫學還剛剛起步的時代,人們更信任那些跳大神的巫。還未曾走遠的白蘇,渾身被抽乾力氣一般,只能軟軟的掛在兩名婢女的身上。這樣時代,這樣的糙菅人命,一定是夢,對,一定是夢!白蘇不斷催眠自己。可是脖頸上的疼痛那麼真實,一陣陣傳來,一點點選潰她的自我安慰。白蘇迷茫的被扶著躺在一處軟榻上,她甚至都沒有注意自己走了多久,經過哪些地方,就這麼被帶到一間閨房。她怔怔的躺在一處鋪著獸皮的軟榻上面許久,終於沉沉睡了過去。夢裡面,她還看見爸爸媽媽抱著她哭,似是告別前世的一切,白蘇在夢裡一直流淚,直到哭醒。她睜開眼,微微轉眼就看見了那個端坐在案几前的中年女人,她的臉塗得很白,微抿著的紅唇顯得有端莊而嚴肅。白蘇想側頭,脖頸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自己剛才那個夢和真實的疼痛,讓白蘇徹底的認清現實,她怕是趕上了穿越大流了。一時心裡百味具雜,不知是該悲憫短暫的生命,還是欷歔自己與熟悉的一切斬斷聯絡,抑或是該慶幸重生可有一點,在白蘇的觀念裡是不容質疑的:那就是活下去!既然上蒼憐憫,給了她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不珍惜是要遭天譴的!&ldo;小姐醒了?&rdo;那女人儘量的放輕語氣。白蘇張了張嘴,喉嚨裡乾澀刺痛,只發出了喑啞的&ldo;啊,啊&rdo;聲。所幸她現在發不出聲音,因為她根本不知該怎樣應對眼前的一切。裝失憶嗎?上吊的人應該不大可能失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