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主公&rdo;門外暗衛的聲音有些急促。舉善堂的成員向來冷靜穩重,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們不會如此急切。顧翛倏的睜開眼睛,翻身下榻,披上外袍,便就這個一身凌亂的走了出去,&ldo;何事?&rdo;暗衛與他耳語幾句,顧翛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全然沒有在寧溫面前耍賴的孩子氣,慵懶形容中透著冷峻,一股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ldo;你先派人回去告訴堂主,我七日之內返回。&rdo;顧翛淡淡道。寧溫趁著這個時候,也已經起榻穿妥衣物。門口光線一暗,寧溫抬起頭來便看見顧翛揹著晨光站在門口,看不清神色,清雅的聲音比方才與劍客對話時要溫柔許多&ldo;我有事,離開幾日。&rdo;說罷,也不等寧溫的回答,兀自轉身離開,早膳時也不曾出現。顧然早已習慣了自家大兄神出鬼沒,自是沒有在意,拉著寧溫繼續切磋棋藝。寧溫自也是沒有拒絕,他對顧然這個少年很是好奇,也想不通白素和顧連州那樣的人如何會教養出如顧然這般純然無暇不諳世事的孩子。兩人棋盤上戰至正酣,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名劍客,&ldo;淨空大師,我家主公已然離開,主公吩咐屬下等護送您上京,不知大師何時啟程?&rdo;寧溫將手中的棋子放回缽中,轉過身來對那劍客道,&ldo;待我與二公子下完這局棋吧。&rdo;&ldo;大師既然也要去尚京,不如同行吧,路上還可繼續。&rdo;顧然笑容可掬的道。寧溫不語,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這劍客表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顧翛不併未安排顧然與他同行,這樣明顯的區別開來,恐怕也只有顧然這個書呆子聽不明白。寧溫淡淡一笑,也許,這一切也都並非是顧翛的主意,這些日的事情,應當也傳到那個人的耳中了。&ldo;這……二公子,請您移步,夫人有話讓屬下帶給您。&rdo;劍客道。&ldo;母親?&rdo;顧然是個聽話的乖寶寶,一聽說是母親大人有吩咐,立刻拱手與寧溫致歉,然後飛快的與那劍客去了。夏初的風帶著融融暖意從支開的窗子中吹進來,捲入幾瓣殘紅,飄飄搖搖的落在棋盤之上,那花瓣蔫蔫的,早已不復鮮潤,許是在枝頭上掛了許多日,才被暖風拂落。寧溫收棋的手頓了一下,拈起棋盤上的花瓣,紅色的花瓣映襯著纖長白皙的手指,煞是好看。一陣腳步聲,暖風將一股熟悉的馨香送了過來。&ldo;你終於來了。&rdo;寧溫說著,回過頭去,便瞧見一襲淺青色的深衣,陽光從後面照射進來,剪影出一個曲線玲瓏的女子。&ldo;怎麼,比你預想的來的晚了?&rdo;宛若風過竹林的聲音簌簌飄過,女子在他對面的端正的跪坐下來。宛若美玉般晶瑩剔透吹彈可破,眉眼算不上多絕色,卻有另有一種雲卷與舒的淡然,比起十幾年前,絲毫不顯老態,只多了中成人的風韻,而那份淡然,愈發的令人傾心。寧溫看著她,琉璃的眼眸中微微泛起了潮氣,似是自語般的輕聲道,&ldo;素兒容顏一如往日。&rdo;白蘇卻是不曾與他寒暄,直入主題的道,&ldo;你對阿翛可是真心?&rdo;&ldo;你說呢?&rdo;寧溫不答反問,縱然面上傷痕破壞了美好,但他一笑起來,依舊難掩風華。&ldo;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稱職。不,是我把你想的太善良,總以為,你殺了我一回,殺了連州一回,總有些良知,不會再來傷害我的兒子,而寧溫終究是寧溫。&rdo;白蘇從袖袋中掏出一隻黑褐色的瓶子放在棋盤上,&ldo;我本是小人,學人傢什麼君子,終究是有了報應,這是我的錯。&rdo;寧溫目光落在黑褐色的瓶子上,&ldo;我可以託付你一件事嗎?&rdo;白蘇微微一挑眉梢,示意他繼續說。&ldo;幫我把阿秋的屍骨運回江南吧,或者將我的屍骨與她葬在一處。&rdo;寧溫伸手拿起棋盤上的小瓶子,無比的平靜,他等了這麼多年,便是等的這一個結果,如此,他才覺得還上了一些債,下輩子也好做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或許辛苦,但會有妻兒,不再是他孤身一人。&ldo;你全然是在利用阿翛?便是到了這一刻,也不肯問一問他?&rdo;白蘇聲音中漸有冷意,她對顧翛太有信心了,忘記了感情這回事並不是沉穩自持便能夠把持住的,&ldo;我近些年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