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過去許久,寧溫卻並沒有醒來,藉著迷香的勁頭,竟是一覺睡到天黑。顧翛知道他隨時可能會醒,便也不敢再進去,只在十丈遠的地方守著。寧溫醒來的時候,月已東昇,如水般的月光從帳篷的fèng隙中透進來,在地上對映如霜。寧溫看著那月光,心中隱隱詫異,自己居然睡的這麼沉他站起起身,抬手整理衣襟時,竟發覺放在懷中的佛珠不見了,心中一緊,連忙撩開簾子,步履匆匆的朝早上呆過的病房走去。幾名在帳外生火煮藥的醫者不禁有些好奇,寧溫在他們眼中是個怪人,從來都是不緊不慢的模樣,不管多急切,舉止都優雅而溫和,可是方才竟然瞧見他步子中有微微的凌亂,豈不是怪事?寧溫入了帳篷,見醫者正親自給病人喂藥,緩了口氣,便伸手接了過來,同時問道,&ldo;你在此處,可曾見著一串佛珠?&rdo;氣定神閒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方才的急切。醫者頓了一下,轉身從藥箱拿出那串小葉紫檀佛珠,遞給寧溫,&ldo;可是這個?&rdo;寧溫扶著一個人喝完藥,轉頭看著醫者攤在手中的佛珠,伸手接了過來,笑道,&ldo;正是,多謝了。&rdo;醫者怔住,他來這裡半個月了,卻從來沒見過寧溫笑,縱然這張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但當真是一笑十里桃花黯,滿室生輝,怨不得主公心裡放不下。他藉著火光看了看那條疤痕,雖然是傷得深了點,但若要是醫治,也並非沒有痊癒的可能,以他醫術便能夠八九不離十,若是主公親自出手……&ldo;小葉紫檀做的佛珠,卻也是極好了。&rdo;醫者似是隨口評價道,頓了頓,又道,&ldo;卻也不算十分難得,瞧你這緊張歡喜的模樣。&rdo;寧溫心中一頓,緊張歡喜?想到方才自己步履匆匆,倒也似有些緊張的,眼下,也似是歡喜,&ldo;這是我剩下的最後一件東西了,留著以後隨葬用的。&rdo;人下葬時總會放上幾件生前用的東西做陪葬物品,權貴之家會隨葬極為貴重的物件,甚至活人,在這樣的風俗之下,寧溫有這樣的想法,是再正常不過。醫者準備好的所有說辭一下子被堵在嗓子口,竟然沒一句派上用場,想到主公的吩咐,知道眼前這人是極為聰明的,哪怕露出一點點破綻,也會被他看穿,便也不好再繼續探問下去,只道,&ldo;還有兩個人便結束了,我自己來吧,你去用完晚飯之後再來值夜。&rdo;寧溫點點頭,將藥碗放下,起身出去。出了營帳,寧溫看著手中的佛珠,漸漸卸下疏離,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將那佛珠塞入懷中。他這一笑,便如暗夜破月,直令人移不開眼去。站在不遠處的一名千夫長愣了愣,吞嚥了幾口口水之後,大步朝寧溫走來。旁邊的幾名兵卒見著了,也連忙的跟了上來,一個個頭矮小形容猥瑣的壓低音道,&ldo;頭兒,你快活完了,可否讓給弟兄們快活快活?&rdo;千夫長咧開嘴一笑,&ldo;是你們幾個臭小子,看在本家的份兒上,成&rdo;&ldo;嘿嘿,就知道,跟著頭兒有葷腥。&rdo;幾人此起彼伏的恭維這,腳上可一點兒也沒落下。達成了協議,那幾個兵卒積極的先一步圍上寧溫,&ldo;哎,小白臉&rdo;&ldo;嗤他還小,得有三十歲了吧&rdo;另一名士兵調笑道。寧溫靜靜的看了幾人一眼,聲溫如玉,&ldo;何事?&rdo;那幾個兵卒沒想到眼前這男人不僅笑起來好看,連聲音都這般好聽的聲音,那叫起來……幾乎是同時,這幾個兵卒腦海中閃過同樣齷齪的念頭,當下就更加勁頭十足,有兩個性急的,也不等說什麼,上來就按住寧溫,低聲吼道,&ldo;你們還有什麼好廢話的,直接擄了人走&rdo;其餘幾人也都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幫忙。見寧溫沒有掙扎,也沒有叫嚷,當下放心了許多,拽著人獻寶似的跑到那個千夫長面前,&ldo;頭兒&rdo;千夫長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營地一個暗角,讓幾個人把寧溫帶到那處去。暗中的顧翛眼中冒火,從一棵大樹後,一踮腳尖,宛如一隻鷹隼一般跟了上去,如果那幾個人敢動寧溫一根指頭,他絕對讓他們後悔來到這世上兵卒們壓著寧溫來到的是一個僻靜處,四周糙木叢生,外面根本看不見這裡,他們隱秘了,卻也讓顧翛更便於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