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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翛其實並沒有胃口,他一向嘴叼的很,對十二做的食尚且挑三揀四,更何況是這等清湯寡水的菜湯?在這世上,也就只有顧連州烹食對他的胃口。顧翛從不缺乏關愛,而寧溫這種含蓄的關心,說不清為何,卻讓他心中微動,便也就默不作聲的端起碗,扒拉了兩口,出乎意料,蔬菜的清甜加上竹子的幽香,味道竟不算太差。湯裡有微微的鹹味,顧翛翻了翻,看見裡面有黃甜菜,也就瞭然了。顧翛三歲時,白蘇閒暇時畫了一本百糙圖,給他做看圖認物,自然他也認識不少植物,黃甜菜中本身就帶著微微的鹹味,這種鹹味用了做炒菜顯然不夠用,但放在湯裡,還不會覺得淡。&ldo;你就給我吃這個?&rdo;顧翛的速度堪稱風捲殘雲,但動作卻極為優雅,放下竹筒和筷箸,他慢條斯理的從袖袋中掏出帕子,拭了拭嘴。寧溫頓了一下,道,&ldo;你先用些墊墊肚子,我去狩獵。&rdo;對於顧翛的找茬,寧溫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在他心裡,覺得自己當年的行為給白蘇平添了不少心傷,心中愧疚,所以對於她的兒子也頗為關照,且身為長輩,照顧照顧迷路的晚輩,也沒有什麼不妥。顧翛對寧溫的照顧有些莫名其妙,才見面沒有一個時辰,便視如己出,如同相處了十幾年的熟稔,實在有些奇怪,顧翛雖主動搭話,但他並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ldo;目光炯然,何故?&rdo;寧溫發覺根本不能主觀忽視顧翛探究的灼灼目光,便只好出言詢問。顧翛答非所問,&ldo;你不用出去,我午膳用的多,並不餓。&rdo;寧溫點點頭,便依舊坐在廊上看花。其實他有太多想問的事,卻不知從何開口,那些事情他很想了解,但轉念想想,都是與自己無關,彷彿也沒多麼重要,便也就沒有問。顧翛餘光看見寧溫琉璃似的眼眸中神色有細微的變幻,知道他是陷入某些回憶之中,便也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兩人靜靜的在廊下,一個坐著,一個躺著,一個看花,一個看人。這樣的安靜,卻沒有一絲尷尬,彷彿這兩個人從來都是這般靜默而處。春日的夜晚來的很快,天還剛擦黑的時候,寧溫便進去鋪被褥,不過是一刻的光景,天邊的最後一絲夕陽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半圓的月亮。寧溫這裡的油燈約莫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用完了,月光明如水,寧溫看顧翛似是有些朦朧的睡意,便道,&ldo;c黃鋪已經鋪好,你若是睏乏,便去歇息吧。&rdo;顧翛打了個呵欠,不客氣的起身往屋裡去,竹屋極小,裡面擺設的物件也不甚多,藉著月光,能清晰的看見裡面的一切,一張僅能容下一人的竹塌,一張簡陋的木幾,几上整整齊齊的疊著幾件衣物,幾下有一個蒲團,除此之外,竟是連一個箱子也沒有,遍觀整個屋子,也只有榻上一c黃薄薄的被褥,雖然看不清,但可以猜想,這被褥定然也是用了許多年的。顧翛的睡意全然被眼前的景象驅除,這個地方,實在很難相信有人能夠生存下來,莫不是他真的成仙了?顧翛從窗戶中看見那個依舊坐在廊下的一席白衣,心裡說不清是何樣的滋味,他只是在想,這個只存在於傳奇中的人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正史上對他的記載也只有寥寥幾筆,寧國人痴迷於美色,所以即便是正史上,關於寧溫也只留下了這麼幾行字:朝飲木蘭之墮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儻出塵,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時人皆謂,一笑而天下皆春,一哭則萬古皆愁。又嘗有婦人嗟嘆曰: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當初顧翛讀《寧國志》時,只覺得可笑,一個帝王,最終在史書上只留下關於容貌的記載,不僅僅可笑,恐怕還是莫大的恥ru,不過,一個亡國之君大約也不懼多上這一星半點。關於記載寧皇的野史比正史多的多,傳說寧溫是個極有心計且手段高明的陰謀家,他因在雍國受ru,懷恨在心,挑起三國戰亂,這些事情寫的有根有據,不像是杜撰。只不過,記載這野史的名士是雍國人,對寧溫當時究竟受了什麼ru,卻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ldo;你睡何處?&rdo;顧翛從窗子中探出頭去。月光下,寧溫微微側過頭來,顧翛怔愣住,腦海中浮現史書上所寫&ldo;故丰神如玉兮,倜儻出塵,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rdo;,俊朗如玉雕一般的溫潤出塵,宛如走在玉山上一樣光彩照人,果然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