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看著李婞因激動而微微泛著胭脂色的臉頰,心知她不是難以接觸之人,&ldo;氣度向來與別的女子不同,素久病之身,見容光如昭昭日月心中喜歡,有心結交,但素出身低微,又恐高攀&rdo;&ldo;不,不。&rdo;李婞站起身來,連說了兩個&ldo;不&rdo;字後忽然有些不知所錯。她一直被眾多貴女所鄙夷,即便人人見到她都十分客氣,然而她也不是傻子,從那疏離的目光之中,便可看出她們的客氣,只是衝著她的地位。而方才,與雲姬對視,那隔花掩霧的眸子中滿是真誠,人的目光最不會說謊,這雲姬是真心結交。&ldo;姬才學高博,婞難望及項背,能與你結交,自是歡喜。&rdo;李婞大喇喇的行了個叉手禮,似覺得不妥,忙又收了回去。白蘇面上綻開一個璀璨的笑,她方才盯著李婞的眼睛看,除了傳達自己的心意外,也仔細觀察了她,此女目光堅毅沉定,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個固執之人,這種人一旦認定某件事情,便會認死理,任你怎麼說,她都不會懷疑自己的認知,除非親眼所見。而齊姬與雍國大多數的女子一樣,不擅詭道,只不過是憑的掌握人心,還有她那三寸不爛之舌,這種人對李婞不起作用,所以白蘇很放心。秋棠詩會辦的這般盛大,可謂齊氏貴女們的功勞,可是本來欲毀白蘇名譽的陷阱,卻反而被她利用,這著實讓齊氏眾女恨的牙癢癢。除了齊氏眾女,滿腹怨念的女子也不在少數,至少就有絮女和黃菱琪。於是詩會到最後,竟變成了士子們談文論學的盛會,就是連鬥茶的結果也都不了了之。交談之下,白蘇的才氣再次得到眾人側目,她從前就愛讀書,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她雖涉獵的博而不精,卻也使得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難以言說的氣度風華,放在時下,著實令人心折。而這氣度,在雍國也是獨一份的。談至正歡,繁行時忽然道,&ldo;姬,老夫有一事相求。&rdo;白蘇見他神色鄭重,也直身端坐,&ldo;先生言重了,請說。&rdo;眾人紛紛側耳,聽他們說些什麼。繁行時道,&ldo;姬博學廣才,尤擅詩詞、茶道,老夫願代國子祭酒(太學監長官)請姬入太學為博士,此事老夫會稟明陛下,陛下唯才是用,必會應允。&rdo;這個邀請一發出,全場一片寂靜。在時人看來,女人畢竟是玩物,是男人的附屬品,雖說女師甚多,但一般女師都只教導貴女,至今還無人有資格教導太學生員(學生),而繁行時在這等公眾場合發出邀請,必然是對結果十拿九穩了。在場無人不知如今太學國子祭酒正是繁行時之子‐‐繁湛,只要繁行時能說動雍帝,那白蘇太學博士之職,便定了。&ldo;承蒙先生抬愛,素感激涕零。&rdo;白蘇恭恭敬敬的給繁行時行了大禮,她心中是真的感激此人,因為不管最終有沒有當上太學博士,繁行時這個邀請一出,她的地位可就不可動搖了。詩會未散,街頭巷尾都已經奔走相告:太學要有一位女博士了到詩會結束時,只剩士子博士們還意猶未盡,嬌嬌們連互相告別的禮節都免了,直接登上自家馬車,絕塵而去。白蘇也不在意,只是有些疲倦。十三扶著她方才出門,身後忽有人喚道,&ldo;雲姬留步。&rdo;來人卻是之前迎接她的劍客,他衝白蘇叉手道,&ldo;雲姬,公主有請。&rdo;孝閔公主再三催見,白蘇早料到她會單獨約見,只是想不明白,孝閔公主為何會如此重視她,是賞識?明顯不是。或者是愛慕顧連州,又聽了齊氏貴女們的挑唆?白蘇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便打起精神應對。畢竟,其他人還好應付,若是嫡公主看上她的夫主,那可就不好辦了。劍客領著她上了二樓的茶座,此時的茶座已經被清空。轉過一架百鳥朝鳳八幅屏風,白蘇看見了一席黑色深衣的少女,她身量纖細修長,黑色的深衣裹在身上修飾出美好的線條,大氣不失柔美。少女的長相併不算絕色,至少沒有比白蘇強。她抬眼仔細打量白蘇,一雙狹長的鳳目與雍帝頗為相似,秋水盈盈的模樣,又極具女兒態。&ldo;參見公主千歲。&rdo;白蘇行了個稽首禮。&ldo;噫。&rdo;孝閔公主輕輕發出一聲嘆,道,&ldo;你這美姬好生奇怪,方才隔著屏風覺著長相很是一般,近看來,卻甚是魅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