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一怔,齊姬?是顧連州的寵姬嗎?她緊張激動的心情,瞬間如潮水般退去,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清醒與理智。顧連州不愛美色,卻不代表他沒有生理需求,他沒有中意的女子,也不代表少師府後院的姬妾就少。白蘇苦澀的扯起嘴角,自己還如此激動作甚,如此緊張作甚!主座上的顧連州垂下眼簾,心中卻是有些煩躁,這些天來,他也去了幾回後院,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氣依舊令他作嘔,沒有絲毫心動的感覺,睡夢中卻一遍一遍的重複藍花楹樹林裡,那個泛著淡淡香氣的柔軟唇瓣。他懷疑自己開始喜歡男人,甚至有過想找個男人親近親近,試試看自己是否更偏好男風,可他素來自律,容不得自己如此放縱。上個月,他託顧風華尋找&ldo;白蓮公子&rdo;的下落,顧風華的門客最擅長此道,查了一兩個月,卻告訴他線索在白府。白府顧連州猛飲了一大口酒,唇上殘留的水漬泛著盈盈水光,一張俊臉表情木然,卻令屋內所有美姬移不開眼。&ldo;就是她吧。&rdo;顧連州隨手一指。廳中頓時有了些動靜,白蘇一指沒有抬頭,自是不知道他選的究竟是不是自己。&ldo;素女,還不快快上前來?&rdo;白老爺的聲音裡簡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若不是還顧及形象,恐怕要仰天大笑了。白蘇起身,低頭邁著碎步子靠近,到顧連州左手邊的案几跪坐下來。白老爺暗暗著急,這素女平時挺能招惹男人的,怎麼這會兒如此不開竅,讓她作陪,她居然規規矩矩的去了姬妾的位置上端坐。顧連州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從他十四歲起,便沒有一個女人不想往他身上貼,今兒倒是頭一回見著個例外。顧連州盯著那張嬌小蒼白的臉,長劉海遮蓋大半張臉,尖尖的下顎,淡如杏花的櫻唇顧連州緩緩坐直身子,目光緊緊盯著她,一雙清澈如墨玉的眸子微微一顫,&ldo;你,近前來。&rdo;白蘇身子僵了一瞬,依言起身,慢慢走近,在距離他不到一尺的地方跪坐下來。白老爺澎湃的心情比那兩人不逞多讓,面上卻還要苦苦裝作矜持的招呼其他客人飲酒作樂。絲竹聲再度響起,顧連州伸手輕輕觸上白蘇臉頰,想要將她的劉海拂起。白蘇腦袋一偏,躲過他的動作,顧連州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便頓在半空。廳中不少人一邊說笑,一邊把注意力放到這邊,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顧連州放下手,身子慢慢朝素女那邊挪了挪。便是這細微的動作,令他們全忘記了說笑,屏息凝神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顧連州何曾主動近過女人,哪怕是這麼微小的動作也不曾有過啊!而主座的上的顧連州見白蘇這一次沒有躲,又微微朝她移動小半寸,他現在全身心都放在辨認這張面容上,哪裡顧得別人怎麼想。白蘇想逃開,可是眾目睽睽,她要怎麼逃?再看著他有些幼稚的行為,心中某塊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其實他可以強硬的將她拉過去,可是他沒有。為他婦人(加更)白蘇為了防止他進一步的動作,立刻伸手倒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ldo;公子請飲。&rdo;白蘇道。白府幾女聲音均是清脆猶若鳳啼,偏就白蘇的聲音並不那般乾淨,也許是因為上吊時聲帶受傷,使得她聲音帶點沙啞,聲調不尖銳,淡淡如水般,令人聽著十分舒適。不是&ldo;白蓮公子&rdo;的聲音,卻不讓他討厭,顧連州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接過酒樽。指尖擦過白蘇蒼白纖細的手,白蘇只覺有根羽毛拂過心底,輕柔的,癢癢的。氣氛無限好,白老爺卻十分煞風景的cha話道,&ldo;這是百年陳釀,不知公子覺得如何?&rdo;&ldo;很好。&rdo;顧連州應道。顧連州愛酒、愛茶、愛書勝過愛美人,這是尚京城無人不知的事,白老爺也是下了血本,將一罈子百年陳釀拎了出來。這時候的酒水都還是粗製,光是用糧食精釀的好酒便十分難得。而這一罈百年陳釀,幾乎可算作是一罈黃金了。故而,顧連州說好,絕不是敷衍客套而已。白蘇可不知道這酒的價值,只是不停的倒,顧連州放下酒樽,她便倒滿,間或還濺出許多,看的一屋子人欷歔不已,心道還真不能小看這區區白府,竟把這與黃金等價的美酒當白開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