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攏在一起的人群忽然靜默了,白蘇眼神渙散,卻依舊執著的念道,&ldo;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rdo;&ldo;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rdo;&ldo;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rdo;白蘇越念越順,沙啞乾澀的聲音絕望至極,淒涼至極。一首念罷,白蘇笑了,不知道素女那樣一個愛詩成狂的少女對這首《木蘭花令》可還滿意?這首納蘭容若的絕命詞,是不是能夠詮釋她心中的絕望和怨憤?方才她想說話的時候,這首詩便自然而然的浮現在腦海中,也許冥冥之中有素女的心意在其中‐‐她,竟然不恨那個狠辣的男人?真是個痴情的傻瓜!而寧溫,終究有沒有愛過素女已經成謎,反正白蘇是覺得很不值。&ldo;要是從未有心,又怎麼會變心?&rdo;白蘇嘲諷的笑笑,血染滿身的她笑起來顯得悽絕無比。可中了曼陀羅花粉之毒,白蘇卻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狼狽,心裡只想道:素女小小年紀也太想不開了,要是我,我愛的人不理我就罷了,要是他也玩弄我的感情,我一定毀了他,然後再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從未經歷過愛情的白蘇不知道,一旦生命中有了這樣的裂痕,又有多少人能夠真的放開心中的桎梏,而自由自在的生活?白蘇在藥力的作用下,第一次沒有掙扎求生,順從的被黑暗吞噬。只覺得隱約間,有冰涼的手指搭上她的脈搏。是媯芷。&ldo;一定要救活她!&rdo;婆主事甚至比白老爺還要激動,她一向是個從容的女人,卻為白蘇連著失態兩次。人生若只如初見,一句話彷彿一記重錘,掀開她隱藏多年的傷口,到如今,聽見白蘇這首絕命詩,才覺得不過如此。&ldo;不!這不是絕命詩!&rdo;婆主事立刻否決心中一閃而過的詞語。眾人紛紛惋惜,一代才女便要就此凋落。他們隱隱覺得,這樣一首對感情大徹大悟又滿含悲情的詩,只有一個悽美的結局,才符合它給他們心中帶來的震撼。媯芷在白蘇心脈附近穴道cha上幾根銀針,又迅速的將一顆藥丸喂入她口中。&ldo;全都讓開!&rdo;媯芷冷聲喝道,全不顧及他們都是身份德高望重之輩,&ldo;用c黃榻把素女抬回成妝院,等巫前來。&rdo;這時候巫和醫剛剛分開獨立,許多生命垂危的時候,人們還是願意相信大巫。媯芷只是一個醫女,而且是一個奴隸身份的醫女,她所能做的只是在關鍵時刻為白蘇吊命,等待大巫的到來。她,沒有資格施救,也根本不屑救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白老爺瞥了寧溫一眼,恨恨的嘆了口氣。他與寧溫站在一處,即使相隔甚遠也能感覺的到方才素女明明白白的看這這個方向。白老爺在商界混跡二十多年,對官場上的密事也多少都有聽聞。寧溫的母親郝姬不過是個被數次轉讓的歌姬,他雖然名義上是寧國大皇子,可是身份地位並不會高到哪裡去。據說連寧國國君都不確定寧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血脈,若非需要送一個質子到雍國,恐怕寧國上下根本不記得還有這麼個皇子吧!&ldo;來人!&rdo;白老爺轉身對著飛快跑過來的小廝道,&ldo;通知夫人去成妝院。&rdo;&ldo;是。&rdo;吩咐完後,白老爺滿是歉意的笑道,&ldo;怠慢之處,尚請兩位公子見諒!&rdo;&ldo;白老爺如此說,真是令在下無地自容了。本就是風華唐突,既然令嬡有恙,那在下就不打擾了。&rdo;顧風華難得正經一回,他離的太遠,沒有聽見白蘇說了些什麼,可是他被那雙眸子中的絕望和悲痛深深震撼了。顧風華反反覆覆的回憶,自己好像沒有欠下白氏素女的情債啊?那麼她看的人顧風華偏頭看了一眼寧溫。寧溫依舊是平靜而從容,實在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什麼瓜葛。白老爺送走兩位公子,又在前院向每一位客人致歉。這時候從眾人的惋惜之詞中,白老爺才知道白蘇倒下前所作的《木蘭花令》,當下立刻吩咐小廝婢女送客,飛快的趕往成妝院。如此驚世的才學,將來必成大器,素女不能死啊!白老爺當下心中暗下決心,便是拼了老臉也要去柳家求得燭武為素女救治。成妝院本就不大,又被白蘇栽種了滿院子的白芽奇蘭,此時大夫人帶著八個侍婢已令整個院子顯得擁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