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心如沉石,目光空洞的看向顧連州。有什麼不對啊白蘇恍惚間總覺得抓住什麼,卻又不甚明朗。強自穩了穩心神,目光掃過顧風華淺笑看戲的臉,最終落在齊姬嬌媚的面上。是了!齊姬聽見這個訊息居然沒有露出半點驚異,或者喜色,莫非,她竟如此喜怒不形於表?不對!白蘇雖不甚瞭解齊姬,但從僅僅一次的接觸中,也能看出她是個八面玲瓏且善於偽裝的女人,而非是喜怒不形於表。按說,顧連州從不近姬妾的人,就算她不在意,也應當在顧連州面前表現出歡喜的神色啊?她沒有驚訝欣喜,究竟是為什麼?&ldo;雲姬形容不整,才藝不精,從現在起貶為侍婢,今晚雲安殿伺候。&rdo;顧連州&ldo;啪&rdo;的一聲放下酒樽,起身離去。小廝忙跟上替他撐起傘。齊姬眉梢微微一挑,將手中的酒勺放下。白蘇聽見顧連州這句話,神情呆了呆,霍的站起身來,驀然反應過來‐‐她,她居然又被耍了!雲安殿是顧連州住的地方啊!他招美姬侍寢,讓她去作甚,是觀摩?還是指導?雖然一時沒找到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白蘇也確定自己又掉進陷阱裡去了。齊姬心中惱怒,貶為侍婢,卻是雲安殿伺候的侍婢!恐怕貶後院任何一個姬妾都會喜不自勝吧!齊姬起身喚來小廝把盞。她是顧連州的姬妾,夫主都離開了,於情於理都輪不到她伺候顧風華。&ldo;世子請自便,妾告退了。&rdo;齊姬襝衽為禮,撐起油紙傘,沒入雨中。白蘇一時喜怒交加,顧連州,你給我等著!她目光一轉,飛快的向顧風華行禮告辭,急急追上前面的齊姬。&ldo;姐姐,送我一程可好?&rdo;白蘇躲進她的傘下。齊姬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但很快被笑意掩蓋,&ldo;榮幸之至。&rdo;她瞬間的驚訝清清楚楚的落進了白蘇的視線,如此小事,她也不能全然遮掩,那顧連州所說的侍寢之事,多半有異。白蘇笑容更盛,甚至挽著齊姬的胳膊攀談,&ldo;素在閨閣時便聽說夫主從不近女色,心中惴惴,原來傳聞不可靠呢!&rdo;&ldo;妹妹莫要聽人胡亂說,夫主不過是潔身自愛罷了。&rdo;齊姬回答的不漏絲毫破綻。白蘇心中暗罵,你八卦一下會死啊!眼見著齊姬滴水不漏,心知她也不是一般的角色,套不出什麼話來的,便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反而尋了些城中趣聞與她聊。而齊姬說的最多的便是花境,花境之主的神秘莫測以及才華出眾,已經深入人心了。白蘇面上一直帶著溫婉的淺笑,心裡暗暗分析了當前的情況,雖然她如今在顧連州手裡栽了一回又一回,可是事情還是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回到清園,白蘇沐浴更衣,躺在榻上,眼皮開始發沉,這一整天大喜大悲,情緒落差太大,她本就虛弱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白蘇睡去前,還在想怎麼&ldo;回報&rdo;一下顧連州給她的&ldo;驚喜&rdo;。顧連州在清風殿中修編書籍,反覆走神,廢了幾張紙後,他好容易才穩定下來心神,居然一個噴嚏,一滴濃墨落在面前剛剛寫好的紙上,墨點在紙張上迅速暈染開來。他皺著眉,把它疊放在一沓廢掉的紙上。目光瞥見書底壓著的幾張紙,便隨手抽了出來。這是白蘇的禁書。字跡比第一次看見的&ldo;如花&rdo;工整許多,甚至比第二次在藍花楹樹林裡看見的,要多了幾分風骨。滿紙淫/穢,不堪入目,顧連州面紅耳赤的將它們丟在一旁,煩躁的揉著太陽穴。白蘇才來了幾日,他居然比面對七王勢力還要糟心。只不過是想求一個自己喜歡的賢良女子相伴,真就這樣難嗎?全雍國上下,大概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永遠站在雲端的大聖人,雍國女子最傾慕的俊美男子,居然只有這麼個沒出息的理想。顧連州垂目凝思。白素此女,懶惰、散漫,寫禁書,畫裸/圖,不分尊卑,性滑如狐,實在與&ldo;賢良&rdo;二字八竿子打不著,淑德?那就更別提了。兩日來,她要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詐,要麼就是不走正道的寫黃/書,沒一點讓人省心的。這些他也能勉強容忍,耍詐,他有的是應對之法,不走正道,大可慢慢調教可若她的心不在他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