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聽了顧連州的命令,閃身出去。顧連州回想起今日下午見寧溫時,他眼中那種毀天滅地的瘋狂,越發放心不下。&ldo;大兄。&rdo;顧風華脫去了一襲華服的外衣,除去那繡著七彩鳳紋的直領大袖,裡面果然如他所說,是一件素服,縱然,這件素服穿在他身上,也別有一番風/流韻致。顧連州嗅覺極為靈敏,未曾轉身便聞見了濃濃的酒香,清貴的聲音道,&ldo;真不知你是真風/流,還是你我兄弟之情太淡薄。&rdo;他回過身,迎著月光淡淡的掃了顧風華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拎著的酒罈上,&ldo;坐吧。&rdo;兩人在幾前坐定後,顧風華從懷中摸出兩隻巴掌大的玉碗,用酒注滿,他一邊倒著酒,一邊垂眸,面上再無平素的玩世不恭,聲音也顯得有些壓抑,&ldo;我們要殺你,你明知道我們要殺你的,為何還要來?&rdo;顧連州慵懶的倚靠在閣樓的窗框邊,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酒碗,仰頭飲盡,菱唇邊上浮起一抹淡漠的淺笑。月光下,顧風華看著他這般的瀟灑落拓,眼睛微澀,&ldo;自古成大事者,始終離不開一個&lso;狠&rso;字,大兄莫要怪我。&rdo;月光靜靜,只有倒酒、飲酒的聲音。一罈酒快見底時,顧連州才緩緩道,&ldo;鹿死誰手也未可知,現在言這些為時尚早。然,我這個人,向來沒什麼大志向,喜歡江山者爭之,喜歡自由者隱之,彼時我年少衝動,將自己推上這個高位,現在想離開了,也定然不會有人能夠攔得住我。&rdo;顧風華驚奇的看著他,他的大兄,除了正事以外,別的話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多言,甚至連他都忘記了,原來無喜無怒的大聖人還有自己的喜好。正文生死兩茫茫(3)生死兩茫茫(3)兩人酒罷時,又坐了許久,直到外面一陣忽然起了喧鬧聲。顧風華站起身來,垂目看見街道上湧動的火把和人群,面上的神奇變了幾變,終究是恢復了平素的玩世不恭之態。隱隱約約的,聽見下面人聲鼎沸中,有幾個尤為尖細且突出的聲音道,&ldo;皇上有旨,妖婦禍國,戌時在白虎門火焚妖婦&rdo;那聲音頓了一下,又道,&ldo;大巫卜卦,夜晚陰氣重,婦人不得觀刑,家有壯年者,全部聚集到白虎門,以抵禦妖婦邪氣。&rdo;白虎具有避邪、禳災、祈豐及懲惡的揚善的神力,傳說太平城的白虎門曾有神獸鎮守,至今正氣不散,所以一般寧國若是選擇夜晚行刑,都會則在白虎門。&ldo;大兄,可要去看看?&rdo;顧風華心知肚明,今晚火焚的是白蘇還是顧連州,很難說。顧連州嗯了一聲,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袍,在顧風華之前走出了閣樓。他如今得不到舉善堂的訊息,所以今夜被架上火的人究竟是不是白蘇,他定是要親眼看看才能夠放下心來的。白虎門在太平城的西側,說是個門,其實如今也並不能從此門出入太平城了。傳說在數千年前,太平城地下是有一支龍脈,是以當時的城主用巨石在城周砌了一圈城牆,高約十丈,雄偉巍峨,東四南北四個城門的城樓上雕刻著四大神獸的石像,恭請神靈駐守,以防止龍脈遊走。後來城主過世,他的子孫行為不端,四大神獸有三位不願為其所使,便紛紛離去,失去鎮守,龍脈脫逃,太平城的地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鉅變,四大城門毀其三。四神獸中以白虎最為重義氣,其餘神獸離開時,他覺得自己受了城主之託,不可以不信守承諾,於是單獨與龍氣相抗,險些戰死,幸而其餘三大神獸顧及情義,將奄奄一息的白虎救走。因為到龍脈逃脫之前,白虎都還在,所以至今太平城還存了這一斷殘垣。這個傳說的可信度無從考證,但是眼前的白虎門巍峨壯觀,約有十丈之高,與兩側的山脊相接,筆直的聳立,直指蒼穹。門樓上一隻碩大的虎頭還依稀能看出形狀,然而此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七丈高的城牆上,一名青衣女子用鐵鏈綁在木樁上,四周已然架上了柴火。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無法看仔細那個女子的容貌,然而她平靜的垂眸俯視城樓下指指點點的人們,宛若看蒼生螻蟻螻蟻一般,沒有絲毫掙扎,亦沒有絲毫悲哀。顧風華心中一緊,難不成寧溫為了引他大兄上鉤,竟真的要把白蘇燒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