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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噩夢

好像被人在粗暴的推搡。

好像被人堵在教室後門處,踢打,辱罵。

好像交不出學費,被老師趕出了學校,像是狗一樣走在大街上,哭號,無力,絕望徘徊,認清現實之後,低下頭,挨家挨戶,請求工作和收留。

好像被送到了寄養的家庭,忍受冷眼。

好像被送進了醫院裡,渾身重度燒傷,像是快要死掉了。

好像……忽然之間,再一次的,回到了十年前!

噩夢的回朔從不停止,轟然向前,殘暴的挖掘著曾經的所有碎片,直到最後,突破了一切障礙,輕而易舉的,握住了絕望的核心!

“找到了。”

魘獰笑著,將隱藏在回憶中的真正噩夢,再度開啟!

那一瞬間,藍天化為了被燒焦的穹廬,猩紅的火光映照在如鉛的黑雲之上,大地崩裂,焦土之上的火星起落。

哀嚎聲和悲鳴在廢墟中熄滅。

熊熊火焰在車廂的殘骸之上燃燒。

季覺再次被回憶所吞沒了。

如此平靜。

令魘難以理解。

這並非是認清自己是誰就能夠掙脫的清醒夢,也不是什麼只要看破就無法傷害的幻覺。這是貨真價實的痛苦之源,將對手徹底推進深淵的惡毒技藝。

可此刻,他從季覺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的驚恐和絕望。

只有一片,令他隱約惡寒的,平靜。

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回到了柔軟的床鋪上一樣,他淡然的環顧著四周的一切,任由痛苦的回憶將自己吞沒了。

信步向前,坐在了廢墟上。

“啊……太糗了。”

季覺撓了撓臉,輕聲嘆息:“前些日子才說,有可能不回來了,結果沒想到,好像又被人送回這裡來了。”

無人回應,只有遙遠的方向,隱約的歌聲迴盪,永無休止。

在那一瞬間,無形的貘居然失去了力量,墜入塵埃。

有冰冷的風呼嘯而過,吹來了無數死亡的哀鳴。

自呆滯和震驚裡,魘低頭,看向自己雙手上的塵垢與灰燼,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但又跌倒在了地上。

茫然環顧四周。

他對夢的控制,被奪走了!

“怎麼回事?!”

他下意識的起身,想要奪回自己的主控權,卻看到,大地之上漸漸亮起的銀光,那繁複如電路一般的莊嚴輪廓,像是看不見的網一般,將自己,囊括在了其中!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耳邊,虛幻的聲音響起。

如此清脆。

於是,停滯的時光,於此倒流,塵封的所有再度顯現。

就在焦土和灰燼之中,一個個模糊的輪廓,痛苦的軀體,再度重聚,從死亡中歸來,哀嚎,嘶鳴,祈禱,亦或者怒吼。

到最後,他們,不,它們,都回過了頭。

看向了呆滯的貘。

破碎焦爛的面孔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漆黑的空洞,彷彿通往深淵的洞穴一樣。可空洞裡,卻驟然有烈光湧現。

像是山巒被點燃,海洋也沸騰,天穹和大地自毀滅的潮水中分崩離析。

那是,貨真價實的……

——天災!

自闖入者最後的驚恐尖叫裡,十年之前那一場毀滅所有的天災再度從大地的盡頭顯現。

貨真價實的絕望和毀滅,浩蕩襲來!

噩夢破碎時,如同泡影。

靈魂被焚燒殆盡的時候,也一樣。

這就是食夢者的,最終結局。

“先生?先生?”

深夜,空港的私人休息室外面,服務員再一次敲響了門,柔聲提醒:“您的航班就要起飛了,先生,聽得見嗎?先生?”

無人回應,只有一片死寂。

當門被推開之後,驚恐的尖叫聲驟然響起,混亂擴散開來,很快,被封鎖內外,隔離線拉起。

趕來的警察舉起照相機,拍下了室內的景象。

沙發上的男人,早已經沒有了呼吸。

那僵硬的表情已經徹底扭曲了,一直維持著臨死之前的恐懼和絕望,再無法消解。

“大概是夢中猝死。”

趕來的法醫摘下了手套,下達了論斷,只是,在離開之前,忍不住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具屈曲狀蜷縮的屍體。實在是,無法理解。

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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