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雯再沒有說話,只是在沉默裡,嘴唇無聲的開闔。
罵了句髒話。
即便早已經習慣死亡,可死亡有時,也並不平等。
有些人活著的時候可以攪動風雲,死的時候能夠驚天動地,可更多的人,活著的時候寂寂無名,死的時候也悄無聲息。
活著,死了,都不由自己。
痛苦、悲鳴、絕望,還有眼淚,都湮滅在無人察覺的寂靜裡。
“所以我才討厭這狗屎的世道啊。”
她閉上了眼睛。
在北山區的社團裡殺的人頭滾滾,將祝虹的感染連根拔起,也只是遏制了血渴症的擴散,可真正的源頭還遊離在外。
這次能讓那個龍祭會的狗東西露了馬腳,聞雯真得在感謝季覺,要不然,那傢伙還不知道要再躲多久。
有繼承了【矩陣·昨日重現】的童畫在這裡,只要出現過一次,他就再也不可能躲下去,遲早會被挖出來。
但以目前的線索,依舊不夠快。
不過,更多的線索,難道不是近在眼前麼?
十五分鐘之後,會議室裡的桌子上,病例已經放滿。
陪同的幾個醫生正在回答聞雯的問題,而童畫的手指,已經從病例和檔案之間掠過——十二上善之中,以太之道最擅長的就是讀取和觀測世間的訊息與事象。現在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童畫跟前,處理起來的速度比傳說中的‘量子波動速讀’還要更誇張。
只可惜,有用的寥寥無幾。
童畫看完,向著聞雯緩緩搖了搖頭。
“就這些了?”聞雯皺起眉頭。
“全部,都在這裡了。”
副院長擦了擦汗,苦笑著說道:“濟慈醫院的收入除了患者的藥費之外,絕大部分都來自於教會的募捐,到現在還沒能實現無紙化辦公,而且病源的數量也有限。您所提及的化驗指數異常和短期內有狂犬病傾向的患者記錄,就只有這麼多了。”
“除此之外呢?”
聞雯追問:“還有什麼其他的,有關的東西,也都可以拿出來,搬不動的話,我們自己去檔案庫裡看也一樣。”
副院長沉默著,嘆了口氣,但終究沒說什麼。
反而是跟在後面的一個年輕醫生,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開口:“您所關心的,應該是血液方面的傳播疾病吧?”
聞雯的眉頭挑起:“怎麼說?”
“……”
醫生自知失言,沉默了,實際上,已經有同事怒目而視看過來了。他低下了頭,略微踉蹌的後退了一步,腿上還打著支架,看得出不良於行。
可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至少不可以作為醫院的人,跟安全域性說。
“你們醫院畢竟是協助安全域性處理公務,實話說,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管。”
聞雯皺眉,冷聲警告:“希望最後大家不要鬧的太難看。”
“不不不,不是我們刻意要隱瞞什麼,只是……”
副院長嘆了口氣:“如果要調查血液傳染病相關的問題,從醫院方向找確實沒什麼毛病,只是,我們很多時候其實也無能為力。
絕大多數還有得選的人,需要血的患者,往往不會來這裡乾熬。”
他苦笑著,自嘲一嘆:“因為我們買不起。”
崖城的血庫是盈利機構,優先供應的從來都是私立醫院和出得起錢的高檔療養院,濟慈醫院這種教會贊助勉強存續的醫院,根本交不起每年昂貴的簽約費用,病人也買不起以克論價的血。
更多的時候,即便是手術需要,也會選擇……自帶。
畢竟,有需求就會有市場。
過於高昂的官方血庫用不起的話,活不下去的人,自然會去選擇不那麼保險的渠道,就比方說……
“非法血庫?!”
童畫呆滯,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東西嗎?”
聞雯沒有說話,神情陰沉。
終於,恍然大悟。
這也是濟慈醫院不願意主動提明的原因,不知道有多少沒得選的病人,都指望著這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不保險,就算有傳染風險,即便是問題再怎麼多,可有的時候,倘若沒有這一根稻草,那就只能等死。
對於崖城童氏這樣的世家來說,家裡產業無數,參股的醫院也不止一個。非法血庫這樣的地方,註定和她這輩子都沒有什麼關係。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