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自所有人的視線裡,腦子嗡嗡作響——啥玩意兒啊?咋回事兒啊?交給我有個鬼用啊!
哥們是來吃瓜的,你們白鹿你死我活關我屁事!
可緊接著,有輕柔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好的。”她說。
當季覺錯愕回頭的瞬間,幾乎以為是小安也來到了現場。
可那不是小安,而是另一個昨晚才剛剛道別的身影……
——安凝!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搬了板凳過來,坐在他身後,可季覺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和動靜。
甚至在枯燥的等待之中,她還順手給季覺後腦勺上紮了個三個小辮兒。
而自始至終,季覺都毫無察覺……
而現在,少女起身走出,向著眼前的紛爭時,便再無人能夠忽略她的存在了。
眼眸之中,曾經像是群星閃耀一般的光彩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宛如夜色一般看不見盡頭的漆黑。
再看不出輕柔甜美的笑意,只有漠然疏冷的平靜。
在等待了如此漫長的時光,經歷了諸多預料之外的插曲之後,屬於她的工作終於開始了。
曾經所有鮮明的特徵此刻全部從她身上消失了,當安凝主動抹除了一切色彩之後,此刻走向靈堂的只剩下了魁首之意的執行者。
宛如荒集化身。
白鹿獵人走向紛爭。
就這樣,向著所有的人,抬起了右手,展示著佩戴在上面的纖薄手套,如血猩紅。
漆黑的白鹿徽記顯現光芒。
“今日,我代表魁首傳達裁斷——”
她凝視著諸多震怒或者惶恐的野獸,漠然宣告:“崖城之爭到此為止,切勿再起爭端。無能者逐出,不從者死。”
自短暫的停頓之後,白鹿獵人最後發問:
“——現在,荒集在此發問,汝等要反叛魁首麼?”
一瞬間的死寂裡,除了陳行舟和雷耀興之外,所有人竟然齊刷刷的後退了一步,神情動搖,很快,原本狂暴的靈質波動盡數消散。
甚至還有人主動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和配槍,再三後退。
老林依舊巋然不動。
而就在雷耀興身後,諸多的沉默的支持者裡,有人神情變化著,咬牙收手轉身匆匆離去;有的人猶豫之後,向後退出。
到最後,就連最親近的助手和下屬,都在白鹿獵人的俯瞰之中馴服的低下了頭。可看到依舊挺立猙獰的雷耀興時,便不由得低聲勸告:
“興哥,留得青山在啊……”
“興哥!”
雷耀興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會那些人的拉扯。
面色鐵青。
他冷眼凝視著周圍那些退讓開的人影,最後,看向了安凝,殺意狂暴,如同籠中困獸,被無形的鎖鏈所桎梏一般,難以掙脫。
只是咬牙,強撐著,不肯低頭。
“安家來的人啊……”
他從牙縫裡擠出冷笑:“嘿,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安凝只是拋過去了一個盒子:“來之前,阿公說,看在和雷武業的那點微末交情的份兒上,讓我給你帶個東西。”
她說:“希望你好自為之。”
盒子落在雷耀興的腳邊。
他沉默的彎下腰來,撿起,將盒子開啟,裡面的並不是什麼速死的毒藥亦或者書信,在柔軟華貴的絨布和緩衝層中間的,只有一隻隨處可見的粗瓷雞公碗。
就好像已經用過不少年了。
上面的雞公失色黯淡,帶著不少的劃痕。
“白鹿是荒野之道,弱肉強食本是正理,可荒野同樣也有荒野的規矩,倘若誰想要斷絕水源、危及荒原,那他就是所有野獸的敵人。
半個月的時間,你沒能整合崖城,壓服不協,倘若現在還不知進退、垂死掙扎的話,那就是禍患之源。”
安凝說:“荒野容不下你了,你就要離開荒野,自謀出路。
這是他給你的保證。”
飯碗,自然是用來裝飯,哪怕是荒集的飯碗也一樣。
人只要還有飯碗,那就有一口飯吃,只要這個碗還在,這口飯誰都搶不走。
人有飯吃,就還能活下去。
這便是荒集所給恩賜。
離開崖城,自謀生路。
倘若有雄心壯志的話,他日未嘗不可捲土重來,重奪話事人之位。
命與運,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