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老者便聽見了雷耀興的話語:“你帶人去,幹掉他,他的弟弟也不要留下,所有和他有關的人,全部都殺掉,一個不留。”
“可是……”
枯瘦的老者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勸阻。
太多的可是了。
可是陳行舟沒有威脅了,可是那是在崇光教會的醫院裡,可是這不合規矩,可是殺了他之後,以後誰還敢信任你的許諾?
“去他媽的可是!!!”
自震怒之中,雷耀興回眸,眼瞳映照著火光,一片猩紅。
可臉上卻再忍不住,浮現笑容。
就像是,終於從枷鎖中掙脫而出一樣……
在做出決斷的瞬間,他竟然感覺到渾身輕鬆的不可思議,就連撲面而來的風都如此輕柔。
去他媽的規矩,去他媽的不行,去他媽的威脅!
當他決心打破這一切的瞬間,所感受到的,居然是未曾有過的自由。
“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忍不住,自嘲大笑,幾乎前合後仰:“沒想到,首鼠兩端的人居然是我啊。”
明明已經選擇了角逐和廝殺,為何還要在乎規則?荒野中的走獸何時顧忌了廉恥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起,自己已經被這無形的枷鎖所束縛?
自恍惚之中,他彷彿看到了,那熊熊升騰的火光,被燒紅的天空,還有那擾動的黑暗和霓虹之間,向著此處垂眸的白鹿之影。
永恆冷漠,永恆平靜,那便是永恆高遠的自由。
可很快,那遙遠的幻影便無聲消散了。
死寂裡,雷耀興遺憾的收回視線,回頭,最後發問:“剛剛的命令,還要我再說一次嗎?”
“我、我這就去。”
汗流浹背的老者低下了頭,再無任何質疑。
於是,枷鎖自此刻徹底開啟。
不止是此處,也不止是陳行舟。
北山、龍海、南麓、西河……
此刻,伴隨著雷耀興的命令,最後的規矩被打破了,飢渴的兇獸們四出奔走,大口饕餮,享受著鮮血和獵獲,再無顧忌。
血與火隨著明月一同從黑暗中升起。
自這看不見盡頭的漫漫長夜裡,籠罩所有……
同樣的夜色之下,崖城邊緣的懸崖別墅裡,燈火通明。
區別於這些日子滿溢崖城的血腥味和你死我活,在柔和的暖色燈光下,竟然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氛圍。
就在季覺再度檢查訊號塔和伺服器的訊號時,衛生間裡傳來的水聲漸漸停止。
很快,換了t恤和短褲的小安汲著拖鞋出來了,浴巾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季覺哥,我洗好了。”“哦哦,好的。”
季覺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向浴室,只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動作卻停止了一瞬,疑惑的回頭,鼻尖微微翕動。
是和記憶裡不同的味道。
小安疑惑的看過來,有那麼一瞬間,季覺莫名的很想問:兄弟你換了沐浴露了嗎?兄弟你好香……
兄弟你的手看起來好小啊……
兄弟,兄……
啪!他不假思索的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
這幾天來不知道第多少次告訴自己——男人,都是男人,大家一起在裂界裡撒過尿的!季覺,你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可那一張疑惑的面孔湊近了,茫然端詳。
“怎麼了,季覺哥?”小安說:“感覺好像怪怪的。”
季覺沉默,僵硬著,屏住呼吸。
努力的,向後挪了一點,再一點。
忽然感覺自己迎來了未曾有過的人生危機,就好像,站在了懸崖的邊緣,一不小心就會行差踏錯……
“大哥哥快要出來了!!!”
窗戶外面的窗臺上,宛如金屬蜂鳥一般的葛洛莉亞忽然飛上來,向著他高聲吶喊。
季覺大驚失色,瘋狂擺手:“我沒有!小孩子亂說什麼呢!”
“有!明明就有!!!”
葛洛莉亞驚慌失措的拍打著翅膀,尖叫,“小九看到了,有什麼東西!很大很大的東西,就要出來了!很不好,很糟,很危——”
她著急忙慌的吶喊著,顛三倒四,可是卻難以形容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在那之前,察覺到她驚慌的一瞬,季覺就已經不假思索的抬起了手。
——【機械降神】!共鳴開始,共感發動!
源自葛洛莉亞的視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