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射的子彈貫入了他的手臂,在肩膀上掏出了一個大洞。再然後,第二顆,第三顆,奪走了他的雙腿,卻未曾取走他的性命。
只是殘忍的留著他在失血中等待死亡。
或者,等待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折磨……
直到現在,機械降神的共鳴中,才傳來了那個低沉的報告聲:【報告長官,射擊完畢】
【任務完成,辛苦了】
季覺放下的槍,長出了一口氣。
死寂之中,現場已經再無聲息,那些躲藏在角落裡的人半口大氣不敢再出,就連陳玉帛從排水溝爬出來之後,都已經筋疲力盡,再沒了力氣。
只有季覺靜靜的坐在鯤鵬的車頭,抬頭仰望著夜空。
星辰靜謐,月光溫柔。
“夜色真美啊。”
他輕笑著,再沒有說話。
直到遠方再度有車隊疾馳的聲音傳來,陳玉帛的電話終於響起,他狂喜著起身,向著車隊瘋狂揮手。
車隊隔著老遠停下,有個乾瘦的白頭髮男人從車上下來,帶著幾個年輕人,先是檢查了陳玉帛的狀況,瞭解了一下現場情況之後,那個被叫做林叔的男人便主動向著季覺迎了上來。
靈質波動引而不發,腳步輕巧但又堅實穩定,眼神銳利但看向季覺時卻又一片和煦,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威脅。
陌生的天選者主動伸出了手,笑容熱誠。
“季先生,真對不起,今晚麻煩太多了,老闆實在抽不開身,沒辦法親自過來向您致謝。”
說著,他小心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名片,雙手奉上:“來之前,他特地交代,多謝今晚的援手,情義實在難得,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也盼望您不要芥蒂這些意外,什麼時候得閒的話,務必賞光,一起吃個茶。”
“好說好說。”
季覺微笑著,同樣接過名片,當著他的面鄭重收好。
這樣的話,大家也算是走完社會人的禮貌流程了。
陳行舟認下了這一份自己親弟弟的救命人情,並且給出許諾。雖然人情能變現多少還兩說,自己一時半會兒和荒集也沒什麼交集。但主動送上門來的報酬,不要白不要啊。
要知道,那一張輕薄普通的名片對於多少渴望而不可得的人來說,可能就是通向上流社會的龍門了。
“那邊山上還有一個槍手,別忘了。”
他指了指山上的高點:“應該是軍隊出身,小心周圍有詭雷。速度快點的話,應該還有氣兒。”
林叔神情一肅:“我親自去。”
老者的身影在陰暗中彷彿虛幻一般,飄忽不定,只是幾個起落就已經落在了高點,絲毫不見任何吃力的跡象。
隱約聽見了爆炸的聲音,不過很快,他就提著一具屍體下來了,嘆息著丟在地上:“已經死了,服毒。不過看身上的紋身,應該是帝國那邊的人,這種人在崖城不多,查起來也方便。”
就在說話的時候,幾個離隊的年輕人也回來了,身後還帶著垂頭喪氣臉色灰敗的穆疆,禮貌的將他送進了車裡,有個人過來跟林叔報告:“那個女的不見了。”
林叔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在臨走之前,陳玉帛推開了旁邊照顧的人走過來。
“今天多虧你了,老季。”
他用力的抱了一下季覺,拍了拍他的後背:“如果後面還有空的話,來我家坐坐怎麼樣?我請你擼貓!”
實話說,季覺不喜歡麻煩,對貓真的不感興趣,哪怕他家的貓會後空翻也一樣。
可看著陳玉帛的神情,還有那一絲隱約的卑微懇請。
他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無可奈何。
沒辦法,老闆給了錢的,況且,老闆為人也不錯。哥哥的名片都收了,弟弟的貓擼上兩把又怎麼了?
“好啊。”
他點頭:“等回頭要保養的時候,我上門幫伱修車。”
於是,陳玉帛就笑起來了。
就好像今天晚上再沒有什麼事情,更值得如此開心一般。
他揮手遠去。
只留下季覺一個人坐在小牛馬的身上,吹著夜風,看著星空,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工作時間之外悄悄和客戶有人私人感情的惆悵感。
加鐘不給錢就算了,還騙我去他家看貓。
總感覺哪裡有問題!
“你說每次有什麼風吹草動,咱們這幫片兒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