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來,起初的那一份絕望的不斷的傳承,到最後,潛藏在所有人意識之下的癲狂靈質,已經深邃如海洋!
季覺沉默著,幾乎窒息。
無法想象,一次次重生輪迴之後,發現生命不過是幻象,自我只是虛無,而命運卻如此殘酷時,自己究竟會如何絕望。
倘若是現代鍊金術的造物的話,不過是靈性過載,陷入崩潰,可流體鍊金術,卻是不同的東西……
它的最大的‘優點’和‘特色’,便是會令造物的外形和構造,向本質逐步靠攏。
當而本質已經徹底崩潰,如此癲狂的靈質從沉睡中甦醒之後,原本人的模樣就將消失無蹤,他們將會變成不折不扣的怪物。
日夜苦痛,日夜哭嚎。
就像是真正的地獄一樣。
求生而不得,求死而不能。
“我們想要停下。”
97輕聲呢喃,自言自語,宛如對惡魔亦或者是神明的祈禱,“不論做什麼都好,只要能停下就行。”
季覺沉默著。
再沒有說話。
或許是翌日,或許是幾個小時之後。
季覺被外面的響動所驚醒,聽見了營地的歡呼和祝福聲。
走出營帳之外,就看到了,人群中被簇擁著的97,還有其他的幾個人,手持著武器,全副武裝。
好像準備出征了一樣。
察覺到季覺的視線,97笑起來了,向著他揮了揮手,好像道別一樣,轉身離去。
探索再一次的要開始了。
人群歡呼吶喊,向著他們的背影致以喝彩,滿懷著期望,如是送別。
季覺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先知。
就在最後面,那一座棚屋入口的地方,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目送著探索隊伍離開,大門再一次合攏。
察覺到走近的季覺,她輕聲說了句什麼,旁邊陪同的人便離開了。
“考慮的如何了,季覺先生?”先知問道。
季覺搖頭:“不知道,沒想清楚,但本能的有點不喜歡你。”
“很正常,遮遮掩掩故作神秘的角色永遠無法獲取信賴,同您這樣坦誠的人相比,反而是我這種非人的造物要更加虛偽一些。”
先知淡然一笑:“敬請見諒吧,先生,有些籌碼實在是太過寶貴了,機會只有一次,我沒辦法將它貿然的寄託在一個有可能無法信賴的人手中。”
“你們不是自己也可以探索麼。”季覺問。
“是啊。”先知艱難的頷首:“你覺得我們會有成果麼?”
“不知道。”季覺搖頭。
“我來告訴您,或許會有一些零敲碎打的發現,或許能找到一些水銀留下來的倉庫和痕跡,但真正的突破?真正的轉變?不,不會有。”
先知說:“永遠不會。”
“從一開始,一切就已經註定了,我們是工具,而工具,無法脫離主人所預設的執行範圍。”先知說:“就算是工坊的中樞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也只會視而不見,甚至,無法理解……”
“那你呢?”
季覺問:“你不是先知麼?無所不知的先知,難道也找不到?”
“找得到啊,當然找得到。”
先知斷然回答,笑容越發嘲弄:“可找到之後呢?工具永遠無法破壞主人留下的工作,因為這就是銘刻在我們靈質最深處的指令。”
其他的人,根本無法發現,無法進入。
而先知縱然早就知曉,早就清楚,但卻無法作為。
這注定是一個沒有結果的迴圈。
徒勞的遠征只會一次又一次的發動,但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季覺問:“他們知道嗎?”
先知沒有回答。
許久。
只是,無可奈何的嘆息。
“季覺先生,倘若你從一個只有煎熬的地獄裡驚醒,察覺到自身的悲慘結果,那麼最好是別再去叫醒其他沉睡的人,可驚醒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那麼,你就必須讓他們相信,地獄還有被打破的可能。”
“不然的話,等待他們的,就只有絕望了。”
“對,沒錯,我在撒謊,我並非無所不知,我騙了他們,不止一次。”
先知坦然的輕笑著:“實際上我什麼都做不到,只是個騙子而已。
就連這個營地的存續,每次也只有五六十年,每一度的重啟開始時,我們都將歸於工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