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工?】
【具備思考和理智,能夠違背底層指令和靈質迴路,脫離使用者之後依舊能夠獨自存留且成長——符合這幾點就已經是天工的基礎了。
其他的都還能說是被賦予意識的傀儡,唯獨她,完成度已經高出其他傀儡不知道多少倍了。先前給你上的鍊金術歷史課,你小子沒忘乾淨吧?】
他說的是古代素質界的酣暢淋漓大比拼,季覺幾乎都快刻進骨子裡了,鬼知道水銀留下的工具會靈動到什麼程度。
越像人的東西,壞水兒就越多。
雖然這麼說對如今還在不留餘力支援自己的先知不太好,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越像人的東西越該防備一下。
現在先知就一個頭,還掛在小牛馬嘴邊的菜籃子。都不用季覺下指令,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小牛馬就加餐了。
如果不是到翻臉的時候,季覺還不想貿然使用自己的能力進行控制。
機械降神並不是萬能的。
至少現在不是。
而就在沉默的向前裡,通道終於走到了盡頭,只剩下一扇宛如來自某個船艙的密封門擋在他們的眼前。
“我們就快到了。”
先知說:“開啟之後,應該就是核心了。”
說著,她回眸,看向了季覺,毫不掩飾自己的意思,也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小安撐著柺杖想要下車,卻被季覺按住了。
“有密碼麼?”
季覺彎下腰來,端詳著眼前鏽跡斑斑的密封門,敲了敲,聽見了空洞的聲音。在入手的瞬間,靠著機械降神的共鳴,他就感受到了整體的結構。並沒有什麼值得戒備和警惕的陷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門,僅此而已。
他伸手,用力的握緊了把手,用盡自己的全力,轉動。
刺耳的聲音陣陣迸發。
在黑暗裡傳遞出遙遠的距離。
鏽斑從船舵一般的把手上落下,隨著乾澀的迴旋,終於,開啟一隙。
絢爛的波光自那狹窄的縫隙中落進,照進了季覺的眼睛。
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並沒有埋伏和機關,只有宛如海潮一般粼粼波光,絢爛又多彩,無聲的盪漾在了空氣之中……那是靈質。
真正,如海那樣的液態靈質,自門後那龐大到根本看不見盡頭的空間裡,波盪不休。
順著縫隙,湧進來,漫過了他們的腳背。
泛起無數漣漪一般的碎光。
那是貨真價實的海洋。
小牛馬轉動輪胎,好奇的湊上前,望向了道路兩側那幽深不見底的靈質之海,乃至淺淺被液態靈質沒過的筆直道路。
一直延伸向了地下世界的最中央,那足足有小半個城市那麼誇張的莊嚴殿堂。
“歡迎來到水銀工坊的最深層,靈質運轉區。”
車簍中的先知輕聲一嘆,凝視著遠方那籠罩在虹光與耀彩中的龐大建築:“前面,就是工坊的核心了。”
“你來過嗎?”季覺好奇。
“是啊,來過,很多次。”先知輕聲笑了起來,瞥向了旁邊深邃的靈質之海:“工坊裡,每一個人都來過這裡,不止一次。”
她說:“這裡就是我們誕生的地方。”
澎湃的潮聲裡,海面之上,驟然有龐大的漩渦顯現……
就像是沸騰!
海量猩紅靈質自從頂穹之上,像是暴雨一樣灑落,落入海洋裡,渲染出了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色。
那些破碎的靈質裡還充盈著記憶中的浮光掠影,漸漸散逸而出。
撲面而來的風裡,彷彿都瀰漫著哀嚎。
可緊接著,虛空之中,有一道道靈質迴路浮現,令漩渦自海上升起,化為了狂暴的龍捲,將靈質碎片盡數吞沒。
那些虛假的靈魂在瞬間就被撕裂了,攪成粉碎,一切癲狂和苦痛迴旋著,漸漸落入了聖殿之下的龐大漩渦之中,消失不見。
再然後,是殘肢斷骸。
腦袋、胳膊、腿、軀幹、內臟……
彷彿冰雹一般的碎片,甚至還有異化的怪物軀殼,隨著頂穹上巨大的缺口張開,傾斜而下。
就這樣,落入了沸騰的靈質之海中,迅速的分解,到最後,只剩下灰燼一般的塵埃,無聲的沉入了海的最深處,堆積成了綿延的山脈。
看不見盡頭。
虹光依舊,絢爛如曾。
絲毫看不出這宛若仙境的世界裡究竟沉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