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道,所推崇的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強者掌控一切,強者主宰所有,弱者只需俯首遵從,忍受蹂躪,或者奮起抗爭,要麼死,要麼贏。
這一份力量用以正道,便是刺向強暴者的匕首,用以邪路的話,便是蹂躪壓迫更弱者的工具。
只不過,對於白鹿之道的追隨者而言,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正邪之分,正確、錯誤、善良和邪惡全都是一些沒有意義的東西,所謂的道德不過是虛偽之論。恰恰相反的是,正因為強,善良才有意義,邪惡才會令人恐懼。而對於弱者而言,不論是對錯,都不過是笑話而已。
正因如此,才會締造出荒集這樣古怪又龐大的混亂組織,就連內部也在鬥爭不休,難以統一,又混沌繁盛。
獲取白鹿賜福最簡單的方式,就只有一樣——以弱勝強。
向更強者發起挑戰,賭上自己的生命和一切,證明彼此之間的差距,以血腥的獵獲和死亡為臺階,踏向更高。當然,如果殺的是天元一系的天選者的話,那就更好了。
白鹿尤其鍾愛天元追隨者的死亡,就像是天元的天選者手裡有了點權力之後,就愛開始拿白鹿的追隨者動刀一樣。
“可惜,還差了一點。”
安然遺憾的輕嘆,“算錯了一步,再強一點的話,有可能就贏了。”
“如果真的想贏的話,當初那一劍就不應該選樓封吧?”季覺忽然問,令小安陷入沉默。
倘若是為了獲取賜福的話,那麼當時至關重要的一擊,就不應該朝著樓封才對。
單槍匹馬迎戰歸鄉騎士團,突破防禦和重圍,倘若那賭上性命的一劍所刺向的斯蘭的話……他擋得住嗎?
他不惜捨棄自己的性命,所為的,不過是為季覺吸引火力,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機。
倘若沒有小安的話,就算是季覺能靠著工坊運轉潛入樓封的身旁,想要這麼幹脆利落的用鬼工球拿下對方也沒那麼容易。
“伱就沒有想過,萬一我沒反應過來會怎麼辦?”
季覺嘆了口氣:“這種事情,好歹還是要跟我商量一下的吧?別動不動就頭鐵猛衝,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怎麼跟聞姐交代?”
小安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我覺得,季覺哥的話,肯定能抓住機會的。”
啪!
終究還是沒能忍得住,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
“翻身。”
季覺說:“背後的傷口也要上藥。”
“哦。”
小安乖巧的轉過身去,露出了背後的傷痕。
除了腰腹部最兇險的貫穿傷之外,雙臂,脖頸、面部和腿上也留下了諸多傷口。萬幸的是,季覺考緊急救生員的時候背那些東西還沒忘光,最近學的解剖和外科也沒落下,最起碼,應急處理還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還有非攻在,連縫線都省了。他直接以靈質操作接合被切裂的肌肉,封堵出血點,甚至縫合血管……
小安隨身攜帶的藥劑效果也好的嚇人,一頓操作處理完了之後,除了腰腹部的傷口還需要一點時間之外,其他的地方居然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
只是,在處理腿部分的傷口時,季覺被他右腿的狀況嚇了一跳……一根足足有他拇指粗細的釘子,被正面貫進了膝蓋之中。
是一件鍊金造物,內部充盈著詛咒的氣息,漆黑的光芒流轉,遏制著傷口的復原,還反向破壞著新生的血肉,又同他的骨骼融為一體。
更令季覺毛骨悚然的,是上面的惡意——根據季覺的讀取和感應,長釘並非無法破壞,也不是堅不可摧,但在破壞的瞬間,就會給摘除者留下一個永遠無法抹去的靈質印記。
這是一個警告。
倘若誰膽敢為他拔下這一枚釘子,就是在是同安家為敵。
“……就算是家法,未免也太過分了吧?”季覺的眉頭皺起,伸手,就想要讀取和分解上面的靈質迴路,但卻被小安制止。
“別擔心,季覺哥,這是姐姐的好意。”
小安微微一笑:“只要姐姐的釘子還在,這件事兒家裡其他人就不能插手。如果罰釘被其他人拔下來的話,我就永遠都算不上家裡的人了。”
“……”
季覺沉默,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對如此古怪的家風作何反應。可既然小安反對,那他就沒有資格自作主張。
而就在短暫的沉默中,他卻能夠感覺到,源自工坊的震盪,漸漸激烈。
就好像坐在即將噴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