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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巨大的管道遍佈天花板和地面。
行進其中,彷彿螻蟻和塵埃。
而穿過這裡之後,季覺發現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之前去過的地方,一片狼藉裡,好像有人已經來過,但卻找不到人影。
他感覺自己好像迷路了,但似乎又在正確的路上。
如是,自中樞之內穿梭,卻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去往什麼方向。
他在向內層不斷的靠近,可一不留神就會走偏。
或許工坊探索就是這樣的,找不到路的人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頭鐵之中,奮勇排雷就可以,可季覺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就比方說,非攻特麼的究竟在哪裡?
他只感覺,越是向內,就越來越難走了,而且一不注意,就會被激烈運轉的工坊給甩出來,回到更早的位置。
甚至,好幾次,倘若不是先知的提醒的話,他就已經因為走錯方向,被運轉的工坊毫不留情的碾死了……
此時此刻,行進之中,季覺只感覺自己的腦子不斷的在嗡嗡響。
就好像,被割裂了!
一部分是屬於季覺的自我感知,可另一部分卻好像真的已經變成了機械,變成了另一種形態和模樣。
一部分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可另一部分卻冷漠而平靜,毫無波動,彷彿機械。自機械降神的共鳴之中,季覺感覺自己作為一個零件,已經參與到了整個中樞的運轉裡,不斷的透過對自己的靈質的微調和流體鍊金術的控制,順應中樞的變化,搭著順風車向著中樞更內側靠攏。
時近時遠。
現在,他真正的變成了工坊的一部分,以親身經歷的體驗,去感受整個裂界的運轉,還有那充斥了整個工坊的宏偉波動。
浩瀚,幽深,卻……如此的空洞。
就像是,一具空殼。
明明運轉起來紛繁複雜,可內部卻空無一物……甚至就連機械降神也無法賦予其精神,也感受不到任何記錄和痕跡。
如此離奇。
明明作為造物的那些人都具備自己的理智,為何工坊本身卻好像植物人一樣,只是靠著預設的底層指令運轉呢?
季覺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他太過渺小了。
只是空洞運轉的回聲都足以將他的靈魂徹底摧垮。
萬幸的是,不止是有他一個。
還有教授留給他的萬能鑰匙,專業扒門撬鎖的球哥——經過一路的分析和探索之後,它已經完全探明瞭工坊的結構和變化,為他提供關鍵的指向。
【中央熔爐】、【賜福室】和【倉庫】等等位置已經在季覺視線內標註完成。
在任何一個工坊裡,這三個地方都是至關重要的要害部分——中央熔爐就是常規意義上的工坊核心,為工匠提供創作的空間,一切佈置和陳設都要為此服務,如同工坊的靈魂所在。
賜福室則是收納和保管工匠所獲取到的賜福的地方,彷彿器官,不可或缺。而倉庫就直白的多了,所有珍貴材料儲備全部都在其中……
可問題就來了,這些居然全部都散佈在中樞外圍。
那麼核心裡又是什麼?
他究竟在往什麼地方走?
季覺不由得失神,只是一瞬,穿過那轟然合攏的裂口時,居然被拋進了一個無數機樞運轉的夾層裡。
就像是走進了機械的內側一樣,龐大的模組從他身旁轟然升起,掀起颶風。
“前面,左拐。”
先知淡然指點道:“不必專注細節,‘向下看’的要點在於放眼全盤——即便一時之失也無足輕重。
流體鍊金術,其如水中潑墨,石中取髓。神韻既就,純化自成。只要思路和大局不出問題,那麼結果就不會出現意外。
我想,這一次對於中樞運轉的參與,對你而言也是一個精修流體鍊金術的寶貴機會。”
一路之上,先知從來都不吝嗇指點,往往在季覺迷茫時三言兩語便一語中的,解開了他對細節上的迷惑,亦或者,提綱挈領的給出了指導和建議。
季覺忍不住嘆息:“……先知,伱就真的演也不演了嗎?”
“這話從何說起?”
車筐裡的先知好像笑起來了:“我已經做出許諾了,季覺先生,但凡我所知,知無不言,絕無虛假。”
她說:“我說過了,我是先知,裂界之內,無所不知。”
“然後呢?”
季覺直白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