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響亮的喇叭聲驅散了行人,一輛藍白相間的杭州自產公交車,緩緩停靠進站。車門一開,何情輕盈的跳下來,撐起小花傘,找到了一家隸屬省文化部門的招待所。
她今年17歲了,身高165左右,五官底子優秀,只是嬰兒肥過度飽滿,臉蛋胖乎乎的,完全沒有傾國傾城古裝一霸的感覺,更像個鄰家小妹。
“同志你好,我找331的陳總,我前幾天來過的。”
“他不在,我看他早上出去了。”
“那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我怎麼知道?你要等的話在門口等,別在大堂。”
何情鬱悶的出來,手裡還提著個油紙包,沒辦法,只好等了。
去年陳奇和楊潔南下選角,見過何情一面,當時沒聊什麼,她也以為沒戲了。誰知那位陳大編劇又來了,還搖身一變成了陳總,說有個小角色,想讓她來演。
她老家是衢州的,現在浙江崑劇團學藝,當然答應了,那是拍電影誒,還是《太極2》!
至於角色,說是什麼紅燈照的聖姑還是仙女之類的,同樣入選的還有一位越劇團的小姐妹,叫陶蕙敏,但她在溫州瑞安的越劇團,來一趟挺麻煩,倆人還沒見過面。
“……”
何情打著傘,蹲在門口,一邊等待著,一邊看雨水沖刷著一隻螞蟻窩。
…………
初夏。
荷花尚未綻放,入目的是連綿碧綠的荷葉,濃妝淡抹的西子湖,雨絲纏繞著舊時代的氣息,濡染著這幅江南畫卷。
畫卷末端是一個穿著碎花裙子,撐著傘在湖邊發呆的年輕姑娘。她不知在想著什麼,忽然跺了跺腳,賭氣似的背身離開,倩影在湖邊一掠,整幅畫卷活了過來。
80年代是最原生態的旅遊,破破爛爛,原汁原味,約束也少。像靈隱寺的飛來峰,那些佛像都隨便爬,根本沒人管——就像在廬山龍潭游泳一樣。
只是大部分人連溫飽都沒解決,除了極個別人,哪有閒情逸致來玩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吶,春雨如酒柳如煙吶……”
在斷橋之上,陳奇操著一副破鑼嗓子,完全不顧詩情畫意,自顧自唱了個痛快,然後長嘆:“古往今來,西湖留下了多少美麗的傳說,多少悽婉的愛情故事在此邂逅發生?”
他回頭,對上計春華的醜臉,又當做什麼也沒看見一般轉過去。
“小計啊,你說此刻為什麼偏偏是伱呢?我滿腔情懷都抒發不出來。”
“嘿嘿,我也覺得自己站在這不合適。”
“知道不合適還跟這麼緊,不要靠近我三米以內!”
計春華乖乖的往後撤,還是一臉傻笑:“奇哥,你剛才唱的是什麼,真好聽!”
“尚在我腹中的一部電視劇的插曲,許仙白蛇的故事聽過麼?”
“我是浙江人,當然聽過了……奇哥,你要寫《白蛇傳》?”計春華興奮。
“未來會寫,行了,回去吧!”
《新白娘子傳奇》92年拍的,那會老趙都39歲了,雖然在劇中仍然漂亮,但未免成熟有餘,嬌俏不足,演白娘子還好,演胡媚娘就有點扮嫩了。
1987年,臺灣開放老兵回鄉探親,兩岸關係有所緩和,使得內地與香港的影視往來也日益增多。
《新白娘子傳奇》最好能提前幾年拍,由自己出品,在履歷簿上添一筆。這些話自然不能跟計春華講,陳奇搖頭嘆氣,晃晃悠悠的回了招待所。
還沒到門口,就見一把小花傘在那裡轉啊轉。
花傘的主人抬起頭,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用江南女子的嬌脆嗓音喚道:“陳總!春華哥!”
“小何,你怎麼又來了?來蹭飯啊?”
計春華眼睛一亮,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一臉不值錢的德行。
“在你眼裡我就是為了吃飯啊?昨天我爸媽來看我,帶了點東西,我想著給你們送來嚐嚐。”
何情提起手裡的油紙包,笑道:“吶,是我們衢州的特產,麻餅和鴨掌。”
“哎呦,太謝謝了!太謝謝了!這還下著雨呢,你要是不急……”
計春華家裡窮,又在武術隊待著,常年沒見過美少女,有此表現很正常,但他不敢做主,瞅了瞅老闆,陳奇無所謂:“來了就一塊吃吧。”
“呀,謝謝陳總!”
何情笑起來,她不是專門來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