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話音盤旋在天際,齊之謙赤紅的雙目一僵。回首萬千事,歷歷在眼前晃過,細細算來,若不是他皇陵中出手,雲輕和獨孤絕哪能如此情堅,哪有後面無數的事;若不是他一力促成六國伐秦,哪裡有云輕名震四方引得南域來人;若沒有南域之行,秦國哪能強大到今日這個份上;一切歸根就底全是他推波助瀾到今天這個份上。心頭一僵,齊之謙俯視著雨幕中清冷的麗人,那雙眸子在雨幕中依舊清亮如昔,那雙眸子依舊如當初初見的時候,那般淡然浩亮,那般溫柔。溫柔,眼中光芒一柔,昔日點點滴滴湧上心頭。依稀記得,當年丁府初相見,桂花樹下那溫柔的一笑,是如何的傾國傾城。依稀記得,當年那一笑,自己是如何的心顫,如何的心動;依稀記得,琵琶亭中血濺古琴的時候,那份悽然和絕望的容顏,給了自己多大的震撼;依稀記得,那一句但願以後再不相見,自已是如何的心疼。麗人轉身,消失於茫茫人海,心頭牽掛,一找便是六年,只是願那溫柔的笑容,只是願那不帶一絲奉承,一絲討好的溫暖久住身邊,只是想用自已的手,來撫平那心中曾經的傷痛。只是什麼時候這份最初的想法已經變了,變的開始對她下手,對她用計,也曾心疼難捨,也曾夜夜猶豫,可是到最後卻再無迴轉的餘地。塵封已久的往事,在眼前,在胸口閃過,原來自己也曾如此年少輕狂,自己也曾如此全心全意,自己也曾如此笑的真正溫柔。仰頭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這一切好久沒有在心間想起,最初的衝動,最初的想法,一切的一切,錯過就再無可能,心頭最初的溫暖,變成了今日刀劍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家國,家國,他齊之謙的家國在那裡?何其諷刺,何其悲涼。雨水順著臉頰流下,最終歸於塵土。塵歸塵,土歸土。&ldo;若我當年抓牢你,今天也就不是今天。&rdo;低沉的聲音在雨幕中穿透而過,低沉而沙啞,夾帶著無盡的蒼涼。若他當年不放雲輕走,若他當年第一時間就去追,若他當年,今天哪裡還有什麼獨孤絕,哪裡還有什麼楚刑天,哪裡還有現在如斯光景,一切的起源都是他啊。眼中水痕劃過,與雨水混合成一幕,不知是淚是水。在抬頭,悲涼之色盡收,嘴角邊緩緩的勾勒出一絲微笑,一絲溫潤儒雅仿若清風,卻又傲氣張揚的笑容,一切都是他,成就這天下如此實事的,不是他秦王獨孤絕,不是那楚王楚刑天,是他,是他齊太子,齊之謙。夠了,他齊之謙沒有得到天下,但是他的高度,沒有任何一個人及的上。雨聲滴答,寒風悽悽。萬獸嘶吼著朝齊之謙的方向撲去,周圍的齊國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再也不成氣候。&ldo;殿下……&rdo;&ldo;殿下快走……&rdo;驚恐惶急的聲音此起彼伏,齊之謙周圍的貼身護衛,拼盡全力廝殺著,狂吼著。可是,周圍的齊國士兵都死了,就剩下他們這些了,逃,能朝哪裡逃?能怎麼逃?雲輕看著眼前這一幕,手指微微在琴絃上一挑,朝著齊之謙撲上去的萬獸,全部停歇了下來,退後一步整個的把齊之謙包圍著,虎視眈眈。雖然她不齒齊之謙的手段和做法,但是生為一代梟堆,尊嚴,那是對一個對手的尊重和認定。齊之謙身邊的護衛立刻緊緊護衛著齊之謙,嚴陣以待。雨水嘩嘩而下,小左小右上官勁等人都率領著獸群追了上來,連遠在城門的暮靄也過了來,大雨傾盆,萬獸無聲。沙啞的聲音在雨幕中迴盪,還沒有散盡,齊之謙突然一低頭,眉眼中不復瘋狂,不復傷寂,升騰起一片君臨天下的狂傲和高絕。&ldo;回去告訴獨孤絕,他沒有我齊之謙,就沒有他這天下,縱然我最後輸了,也是輸給上天而不是輸給他獨孤絕,若有下輩子,我齊之謙跟他在一決雌雄,看這天下誰主浮沉。&rdo;張狂的大吼聲塵囂直上,從雨幕中遠遠的傳了出去,聲震四野。話音未落,刻光一閃,齊之謙反手就是一劍,頸項間熱血驟射而出,射向天際,與而水混合在了一起,織就一簾血簾花。鮮血染紅了齊之謙身上的淡黃長袍,那高貴的頭始終沒有低下。殿下,悲憤的嘶吼緊跟著響起,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