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才落,阿菲的人影就不見了。我再閉閉眼,準備今晚回去就開始蒐集各家報紙夾fèng中的招聘資訊。關牧仿若無事般聳聳肩,微笑著看向我身後,突然間揚起手:&ldo;斐陌!&rdo;龍斐陌循聲走了過來,唇邊噙著他慣常的似有若無的微笑:&ldo;聊什麼這麼熱鬧?&rdo;關牧看了我一眼,半真半假地:&ldo;正準備向嫂夫人揭露你念大學時候的逸事,若是你龍大少今晚多回饋社會一些,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rdo;龍斐陌感興趣般揚起眉:&ldo;哦?&rdo;他唇邊的笑紋漸漸加深,&ldo;恐怕要讓你失望了,&rdo;他暼了我一眼,淡淡地,&ldo;我太太向來刀槍不入,是不是,桑筱?&rdo;他看著我,眼裡帶著微微的嘲諷。我垂下眼,沒有說話。片刻之後,我站在盥洗間,長吁了一口氣。我太低估阿菲的傳播能力了,她絕對有天資開創八卦新的派別,且自成一格,因為幾乎不到一刻鐘之後,我就莫明其妙地被引到貴賓席上,接受一些素未謀面的太太們的噓寒問暖和對龍斐陌的極盡誇獎。我在不得不擠出笑容應付的同時,看向不遠處龍斐陌的事不關己和冷眼旁觀,確信這並不是出自他的意思。一位手上戴著眩人克拉鑽胖太太從頭到尾口若懸河般滔滔不絕,按她的說法,她的地產商先生跟龍氏向來合作良好,並再三關照我回去後必定向龍斐陌轉達他們夫婦倆的殷殷問候。好容易擺脫她無孔不入的圍追堵截,我便一溜煙逃也似的鑽到這裡。我終於體會到友鉑曾經抱怨過的商場情如紙薄,唯見利益。又過了很長時間,我潤了潤臉,轉身準備出門,正在此刻,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竟然是依然風姿綽約的桑瞳。她看著我:&ldo;好久不見了,桑筱。&rdo;我一怔。的確,真的好久不見了,我對她的最後記憶是在我跟龍斐陌的只有雙方家人出席的小小婚宴上,當時的她,眼神冷冷的,脊背挺得筆直,以後,我只是在桑枚跟友鉑口中聽過她的近況。秀外慧中若桑瞳,一直不乏追求者,只是,她似乎以寄情工作為樂,無暇他顧。爺爺說得對,桑瞳最像俞家人。她回身,乾脆俐落地反鎖上門,走到我面前,單刀直入地:&ldo;我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rdo;我看著她,向來幹練的她看上去竟然有些憔悴,化妝得很精緻的臉上,依然掩不住眼角隱隱的黑眼圈。她盯著我:&ldo;你好久沒回去了。&rdo;我淡淡一笑:&ldo;是。&rdo;從結婚那日起,我跟家裡很少聯絡。我一直深深介懷往日所有的一切。我早說過,我是一個心胸狹窄愛斤斤計較的人。我注視著桑瞳,我明白,她絕不會專程來跟我敘家常。果然,她面色一寒:&ldo;桑筱,家裡發生什麼,你完全不知道?&rdo;我絲毫不為所動,淡淡一笑:&ldo;家裡?你似乎忘了,俞家所有的事,我毫無置喙餘地,&rdo;我直視著她,&ldo;連同我自己的婚姻在內,不是嗎?&rdo;她定定地看著我,彷彿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尖刻的回答。沉默半晌之後,她竟然笑了笑,無限諷刺地:&ldo;居然,我會看錯。&rdo;她笑容漸斂,眼神耐人尋味地,&ldo;當初龍斐陌為娶你,跟叔叔承諾將為俞氏貸款作擔保,我以為,他至少對你還有那麼一點難得的真心。&rdo;她冷冷地揚起眉,&ldo;沒想到,桑筱,&rdo;她的唇角和語調都極其極其嘲諷地,&ldo;從頭到尾,你只是枉作嫁衣。&rdo;我似乎捕捉到了什麼訊息,微微一笑,這就是桑瞳,即便處於最不利的境況,她都有辦法維持最有利於自己的立場跟儀態。我仍然沒有開口。她轉身,看向盥洗間中纖塵不染的鏡子,語調平淡地:&ldo;俞氏最高金額的一筆貸款已經到期,到目前為止,銀行仍不肯予以展期,&rdo;她靜默了片刻,&ldo;龍氏正在暗中全面收購俞氏,並且,龍氏透過各種渠道受讓了俞氏最大的幾筆債權,他們一旦訴諸法律,&rdo;她轉身看我,不帶一絲情緒地,&ldo;俞氏就完了。&rdo;我儘管對經商一竅不通,仍然愣了愣,我從未見桑瞳如此臉色嚴峻過。她是天之驕女,從來都是自信滿滿,不肯稍假辭色,否則爺爺也不會對她如此信任。我有些不相信地搖了搖頭,注視著她:&ldo;外界早就傳言俞氏要垮,現在仍然存活。&rdo;而且,龍氏針對俞氏,為什麼?不同領域,沒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