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了許久，最終將右手掌心的那個紙條收了起來，夾在書裡，放進書包，然後我背起書包，下樓。出了教學樓的門，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夜色如水，星辰寥落。我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然後撥通電話：&ldo;喂……&rdo;&ldo;喂，&rdo;響了漫長的三聲之後，電話那頭響起熟悉而清冷的聲音，驀地聲音提高了一拍，似是不能相信般，&ldo;是‐‐林汐嗎？&rdo;我心裡一陣潮水滑過，&ldo;是我。&rdo;電話那頭大概停頓了有五秒，靜靜地屏住呼吸一般，接著飛快地問：&ldo;你在哪？&rdo;我看了看大致的方位：&ldo;主教學樓的西邊。&rdo;&ldo;等一下，我一會就到。&rdo;電話立刻就啪地結束通話了。我合上手機，下意識地攥緊了左手掌心的那張紙，彷彿它可以給我力量。我垂下頭，看著斑駁的地面，看著地上的樹影輕輕地模模糊糊地晃動，我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不到五分鐘，後面響起匆忙的腳步聲。我回頭，模糊中一張不復沉靜的臉，無可避免地撞入我的眼簾。秦子默站在離我不到兩米的地方，輕輕喘息地看著我。他額前的頭髮，在夜風中飛舞；他的眼眸，在淡淡的月光下，亮如燦星。他就站在那兒，也是那麼靜靜地看著我。最後，我避開他的眼睛，有些困難地開口：&ldo;對不起，我找你來是有點事，要……&rdo;&ldo;林汐，&rdo;他溫和地截住我的話，&ldo;我們找個地方先坐下來吧。&rdo;說著走過來，很自然地從我的肩上接過書包，然後牽著我的手，一路往前走。他的手，很熱；我的手，冰涼。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穿越了多少級臺階，他停了下來。我看了看周圍，幽暗的燈光，蔥蔥綠樹，四周全是曲折的小路。我們正站在一個非常非常小巧又非常非常精緻的亭子裡，奇怪的是，亭子是那麼的小‐‐小得以至於裡面只能容納得下兩個人。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鋪在亭子中間唯一的一塊石凳上，&ldo;坐吧。&rdo;拉著我坐下。說著，也在我旁邊坐下。離得那麼近，我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我抬眼，他正一眨不眨看著我，不復以往的譏誚，沒有曾經的嘲笑，他的眼睛如同深深的譚水，幽暗、帶著淡淡的哀愁。我一時失神。不知過了多久，他聲音喑啞地開口：&ldo;林汐，你找我，有什麼事？&rdo;我深深吸氣，下意識地攥住那張紙，&ldo;對不起，耽擱你的時間了。&rdo;一瞬間，那枚印章，突如其來掠過我的眼前，我的腦海中彷彿閃過了些什麼，我的心裡一陣發澀，我幾乎想轉身逃走。但最終，我依舊只是默默地坐在那兒。我該怎麼開口？我要怎麼開口？咫尺，彷彿天涯。我還是說出了口：&ldo;秦子默，我找你，是因為沙沙……&rdo;&ldo;沙沙？&rdo;他的聲音又開始清亮起來，他的眼神，一下子突然暗了。&ldo;是，&rdo;我定定地看著他，有些困難地說，&ldo;因為，沙沙。&rdo;他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他的眼神冰冷，半天，挑挑眉，有些不可置信般重複了一遍：&ldo;因為……沙沙？&rdo;他似是忍耐地，吸了一口氣，&ldo;那麼，你是因為你的好朋友才來找我的？&rdo;我無法選擇，我低聲開口：&ldo;是。&rdo;他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語氣冰冷：&ldo;那麼，請你快說，我還有別的事情。&rdo;我的心被深深刺痛，&ldo;請你，拜託你，給沙沙一個機會，好好對她，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女孩子。&rdo;我站起來，輕輕地說，&ldo;還有，她一直以來，就喜歡你。&rdo;他定定地看著我，那種眼神，依然是我在哪曾經看過的眼神。他開口了，他的聲調冰冷略帶諷刺地說：&ldo;你算是替你的好朋友來向我表白嗎？&rdo;我被他嘲諷的語氣怔住，我低下頭心裡一陣難過。他的聲音頓了頓，僅僅片刻之後，一個嘲諷而略帶痛楚的聲音響起：&ldo;林汐，我問你，我在你眼中，做過任何讓你覺得我&lso;應該&rso;喜歡沙沙的事情嗎？還是友情在你心目中實在太偉大太重要，讓你這麼迫不及待主動請纓來找我？&rdo;他彷彿聯想起了什麼，銳利地看著我，&ldo;還是你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福了，所以一心想要把我跟沙沙送作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