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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和我並肩走著。我有些奇怪地側臉看她,&ldo;妙因,你回家不是走這條路啊。&rdo;她笑笑,&ldo;我剛接到我男朋友電話,他在你們宿舍那條路的路口上等我,那邊好停車。&rdo;我釋然。一路上我都跟她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很快就走到我們宿舍樓下了,我只顧著和她說話,直到她對著前方揚聲叫了一聲:&ldo;嗨。&rdo;我順著她的眼睛往前看。我看到一個修長的人影斜倚在一輛車旁。我的心剎那間緩緩墜落,如寒冰。我握著教案的手下意識抓緊,抓緊,再抓緊。想過幾千幾萬次,想過幾萬幾千次,從來沒有想到過,我們竟然會這樣重逢。童妙因恍然未覺,一把拉住我笑著,&ldo;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rdo;我被動地跟著她走過去。我的腳軟軟的,已經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了。恍惚中,我聽到童妙因軟軟的聲音:&ldo;子默,這是我們系老師,林汐,才從g大研究生畢業分配過來沒多久;林汐,這是我男朋友,秦子默。&rdo;我下意識地抬頭,接觸到的是一雙平靜的眼眸,他淡淡地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他……已經完全不是當年那副樣子了。一身剪裁得體的亞曼尼西服、外罩一件黑色風衣,顯得頎長而不失優雅,頭髮梳得十分整齊,線條分明的臉,乾淨、成熟,一望而知生活優裕。他看著我,他的眼裡波瀾不驚,他平淡且很有禮貌地說了一聲:&ldo;你好,林老師。&rdo;我有點想笑,或者我應該說,人生如戲,不是嗎?深吸一口氣,我努力微笑,&ldo;你好,秦先生。&rdo;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六年來,無數次的午夜夢迴,殘酷地教我學會了什麼叫做自制。所以我客套而不失禮貌地再加了一句:&ldo;常聽妙因說起你,很高興今天能看到你。&rdo;童妙因熱情地在一旁補了一句:&ldo;子默,你知道嗎,林汐和你還是大學校友呢。&rdo;&ldo;哦。&rdo;他看向我,可能是我的幻覺,我似乎看到他眼中掠過些許複雜。他朝我投來深深的一瞥,他的聲音頓了頓,但依然那麼悅耳,還有禮貌的疏離,&ldo;是嗎……&rdo;我垂下頭,嘴角微微一牽,真是很諷刺,不是嗎?但我繼續保持微笑,&ldo;是啊。不過,g大太大了,好幾萬人,能相遇的機率實在太低。&rdo;我看著妙因,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地說,&ldo;不認識,很正常。&rdo;或者人生又何嘗不是,時時刻刻,都宛如初相遇?我看到自己抱著教案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著。但是看著他們,我一直在淡淡地禮貌地微笑。妙因看了看手錶,略帶歉意地說:&ldo;林汐,我們約好了朋友一塊兒吃飯的,快要遲到了,不好意思……&rdo;我淺淺一笑,&ldo;沒關係,別耽擱時間了,趕快去吧。&rdo;他看著我,有禮地向我頷首:&ldo;抱歉,先走一步。&rdo;&ldo;好的,再見。&rdo;我回禮。永遠,永遠,永遠,不要再見。他動作輕柔地給童妙因開啟車門,接著他看了我一眼,也坐了進去。車漸漸開遠了。我收回目光,我昂起頭,再昂起頭。淚水流回到眼眶中,心就不會那麼痛。古人說得很對‐‐哀,莫大於心死。又或者,七年來,萌芽、生長,而終將湮滅的那份哀傷,所等待的正是這樣一個句點。於是,我一如既往地做著手頭上大大小小的事情,留在教研室加班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學期剛開始,準備教案、講稿、寫提綱、做ppt,瑣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只是從那天開始,秦子默經常等在我們教學樓下。每每童大美女都在大家善意的笑聲中,嬌羞無限地奔下樓去。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發現我的異常。或許,我也並沒有太多異常的情緒。所以某天,又一次在樓下碰到他們的時候,我居然還可以自如地微笑。&ldo;嗨。&rdo;我愉快地跟他們打招呼。今天忙了一天,明後天都可以睡懶覺了,要不是因為晚上還有事,再加一個晚班我這一星期都可以高枕無憂。妙因朝我揚起聲音:&ldo;林汐,今天晚上嘉湖公園有嘉年華會,跟我們一起去玩玩吧。&rdo;她抬頭似是徵詢地看看秦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