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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裡有很大一片向日葵,太陽一樣的顏色。梁天說,在海那邊,也有一片美麗的花海。至於是什麼花,他不清楚,不過,也很像太陽。很久以前,他在那裡寫生,畫下他看過的每一件東西。然後,他問我,小涯,你是什麼模樣?我笑,我說,梁天,我說了,你可別喜歡上我啊。我說,我是一個像玫瑰花瓣一樣芬芳的女孩子。梁天就笑,他的手突然觸碰過我的眉際,臉上蕩起淡淡的紅暈,很小心地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說,我只是想觸碰一下,那個陪了我這麼久的姑娘。關於梁天的點點滴滴,我後來才完全清楚。那時,我已經整整光顧了他的音像店一年的時間。我討厭鋪天蓋地的試卷,那讓我有種窒息感。所以,我就躲到梁天的小屋裡,聽聽音樂,看看自己喜歡看的書。呃,還有池田代理子的《凡爾賽的玫瑰》,一年多來,我不曾完整地看完。我懼怕美好的故事,怕看到最後,總免不了一個傷心的結局。但它依舊是我揹包裡唯一的漫畫,因為只有這本書裡的瑪麗,才擔當得起&ldo;玫瑰花瓣&rdo;四字。我給梁天讀報紙,給他讀一些自己見過的很美麗卻很零散的文字,那一整年時間,我幾乎變得不食人間煙火。很矯情,是不是?天涯之遠5每次考試臨近,我也會附在梁天的桌上刷刷地抄筆記做習題,梁天問我在做什麼,我就睜著眼睛說瞎話:我說我在給書店做結算,快累死了。梁天就笑,他說,小涯,你真是一個小地主婆。我不理睬他,繼續考慮著那些令人頭疼的物理題,到底該用左手法則還是右手法則?該是動量守恆定律還是動能守恆定理?學習的痛苦,梁天絕對是體會不到的。他從小就隨父母在那個自由的國度中生活,絕對不必如同我一樣,為考試而柔腸百結。當然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老師還要聲情並茂地宣揚學習是快樂的。學習是快樂的話,為什麼高中校園裡關著那麼多不快樂的丫頭和小子呢?有很多時候,我是妒嫉梁天的。這個在美利堅合眾國長大的男孩,似乎永遠不懂憂鬱。他說他之所以回來,是因為父親說,只有中國的大好河山才是世界上最壯麗的畫卷,只有這個地方才能成就一個偉大的畫家。梁天的想法讓我哂笑不已,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大好河山多半已經汙染不堪了。當然,如果人造美景可以彌補的話,我的話基本屬於自說自話。梁天的眼睛是去華山寫生的時候出現的事故。那確實是一場事故,重重地從後山跌落,身在血泊之中。後來因為淤血壓迫視神經,眼睛暫時失明瞭,母親一直在他身邊陪伴,等待治療的最好時機,轉回美國。所以,不難想象,梁天生活之所以如此從容,還是因為家世良好,而且,他的雙眼是可以治癒的。那些可以治癒的傷,本來就不需要傷痛。會讓人傷痛的,是那些永遠不能得以痊癒的傷口,因為時間,輾轉成痕,永不能磨滅。譬如,父親遺棄了方涯。天涯之遠6聖誕節的時候,天空開始飄雪。因為我的逃課,新班主任已歇斯底里。我不喜歡這個新來的女人,她太嫩,太不愛接受現實。她不能容忍我是不乖的,所以開始向母親控訴,字字句句民族血淚。我覺得阿吉的命真好,她已去了美國,不需要為高考惆悵,不需要面對著新班主任那張臉。我在qq上對阿吉說,中華民族五千年的哀愁全寫在這個女人臉上了。阿吉說,你要挺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這女人真沒同情心。天涯之遠7母親跟蹤我來到梁天這裡。那時,梁天正在磨咖啡豆,他說要給我煮最純正的咖啡。火光映著他年輕的臉龐,我安靜地看著他,看他漂亮的眉毛和漂亮的眼。他說,以前,聖誕節時見過一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姓名。我皺著眉頭,他的話使我心裡不痛快。他說,小涯,你的眉毛似乎是皺著的。他的話讓我心驚,慌忙低下頭,緊緊低著。我說,你怎麼知道?你眼睛好了?梁天笑,你怎麼這麼愛緊張啊。說完,他很認真地&ldo;看&rdo;著我,說真的,我本來以為這一年,我會很寂寞。可是,我卻遇見了你。他說,小涯,你到底是什麼樣子?我拉著他的手,輕輕地劃過左面頰,微笑著,看著他。他的手指真漂亮,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拿畫筆的男子,都有一雙如此漂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