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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終於,還是萬丈懸崖。整個人墜落!夢境中的眼淚急遽流出,滲出了眼眶,浸溼了輕輕地纏住了雙眸的紗布,她的眼睛被刺痛‐‐啊‐‐一聲尖叫,整個人從噩夢裡剝離出來,晾在c黃上,喘息著,驚駭著,一身薄汗。但依舊是看不盡的黑暗。阮‐‐阮‐‐別……別‐‐怕!黑暗之中,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發音很艱難,聲音辨析不出感情色彩,似乎是幾個簡單的音節拼湊而成。但這幾個音節如果是從傻子孟謹誠口中發出的話,一切都變得不一樣。阮阮還沒來得及應聲,從門外突然進來的奶奶幾乎是驚喜地尖叫了起來,謹誠,謹誠,是你在說話嗎?阮阮看不見,但是她能感覺到老人的驚喜,奶奶應該是踉蹌著走到孟謹誠面前,抓著他的手問,似乎有淚從她的眼裡滴落,滑行在她那張滄桑的臉上。奇怪的是,無論奶奶如何和孟謹誠說話,孟謹誠都不吭聲,只是咿咿啊啊地叫。似乎之前的那句&ldo;阮‐‐阮‐‐別……別‐‐怕!&rdo;根本不是他說的話,而是某種來自天外的神明之音。隔日,孟古放學後,揣著幾塊花生牛扎糖跑到奶奶屋子裡找阮阮。他飛快地剝開糖衣,然後在阮阮毫無準備的時候,將糖塊塞到她的嘴裡。阮阮先是被這突來的&ldo;襲擊&rdo;嚇得輕輕地啊了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舌尖已經舔到了一絲甜意,而且也嗅到了特殊的薄荷清香。孟古問阮阮,花生牛扎糖好吃嗎?阮阮點點頭,衝孟古吐了吐舌頭,但是眉心依然因為眼睛的疼痛而輕輕皺著,煙霧繚繞一般。她默默地收下孟古的糖。小手翻轉在口袋裡,小心點著數,心裡非常美‐‐居然有七塊糖啊!突然,她想起了孟謹誠昨夜突然而出的&ldo;話語&rdo;,就問孟古,說,謹誠小叔他從小就是傻子嗎?孟古剛搖了搖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風一樣闖進來的馬蓮扯著耳朵給拎走了。馬蓮說,孟古!你每天放學不進來看看這個死雜種野孩子,是不是就心癢癢啊?你每天猴急著過來,當是轉世投胎啊!【25】後來,孟古告訴阮阮,小叔以前很正常,後來就突然瘋掉了……說到這裡,孟古突然很嚴肅地看著阮阮,猶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說,小叔是……是個小流氓。孟古說完&ldo;小流氓&rdo;三個字,臉變得通紅。那個年代,&ldo;流氓&rdo;兩個字多麼嚴重啊,罵一個人流氓就等於將這個人判了死刑一般。而且,兩個情事懵懂的少年少女之間,談論這個詞眼,氣氛突然尷尬。阮阮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然後她搖頭,拼命地搖頭,說,謹誠小叔怎麼能是流氓呢?不可能的!孟古的臉更紅了,他也焦急起來,說,我也不相信的!可是上學的時候,很多人都這麼說他……孟古的聲音低了下去,很顯然,有些話,他無法告訴阮阮。在他上學的這些年,幾乎在每天的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總是有人在他身後指指點點地說‐‐看,那就是孟謹誠那個小流氓的小侄兒!孟謹誠?不就是那個二傻子嗎?可不是!幸虧傻了!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流氓呢!聽說啊,聽說,那小子十幾歲就……啊?還真了不得了!是吧?他大哥就是被他活活給氣死的!那活該他變成傻子!你看他這個小侄子,別說,還真像小流氓小時候啊。那小流氓長得真俊,可惜前半生是流氓,後半生是傻子!真可惜了!唉,你說,他小侄子會不會也隨他叔叔不學好,將來也變成流氓啊?……就這樣,孟古在這些飛短流長之中,漸漸對孟謹誠變得冷淡起來,他再也不繞著孟謹誠跑,再也不熱情地喊他&ldo;小叔&rdo;,更不會騎在他的身上玩騎大馬……他儘可能地躲著孟謹誠。儘管每一次孟謹誠看到他的時候,都會熱切地衝著他咿咿啊啊地呼喊著,可他依然決絕地只給孟謹誠一個背影。孟古的這些轉變,全是因為在他十二歲之後,突然理解了&ldo;流氓&rdo;這個詞的意思。在他童年的時候,別人說孟謹誠二傻子大流氓的時候,他總是維護地站在孟謹誠的身邊,和那些孩子對罵,試圖用自己的小小身軀擋住那些扔向孟謹誠的小石子和吐向孟謹誠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