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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一,他們信一,我說二,他們信二。我說母雞比地球大,黃鼠狼是東北虎的媽,他們也會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小腦袋,奉為神旨。再也不會有那麼一雙小手,可以任由我牽著,我走向東,她便向東,我走向西,她便向西,永遠不會對我說,不。想到這裡,我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如今,它空空的落在我的身前。只有醫院裡蘇打水的味道繞過我的掌心,遠遠散去,散在麥樂微微皺起的眉心,像一種完整的痛疼,覆蓋了那段被稱為青春的年代。我給麥樂掩好了被角,說,那我先走了。如果白楚那裡沒事的話,我就回來看你。然後,我想了想,彷彿是解釋一樣,也彷彿是自言自語,咬了咬嘴唇,說,我真的擔心他,我想去劈了他,為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麥樂笑笑,說,要不,你乾脆今夜去表白了吧,告訴他,你多麼的喜歡他。哎,莫春,愛情這種東西,被動未必會為你迎來幸福,主動也未必給你帶來不幸福。紀戎歌也悄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不陰不陽的聲音,對啊,多麼好的挖牆腳時間,你就讓那小子準備婚禮,然後等舉行的那天,你把新娘給毒死,然後你就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了。多慡二十二、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我把你整整地裝在我的心裡!沒有如紀戎歌所願。那天晚上,我並沒有去醫院照看溪藍。我最懼怕別人在我面前給我演一出生離死別的戲,每次在電視機上看這樣的情節,我都會哭得眼睛跟牡丹花一樣紅豔豔,何況這個男主角還是我喜歡的人,我擔心那時候我分不清自己的眼淚是為了他們纏綿堅貞的感情還是為了自己愛而不得的破運氣。那天晚上,白楚的電話號碼一直跳躍在我的手機上,好在我已調成無聲,所以在宿舍裡沒有遭遇群毆。手機螢幕上的亮光照在我的枕頭上,我側身看著這個名字,反覆地跳躍,跳躍著。有種不死不休的味道。我想,白楚此時的執著,是不是同我對他的喜歡的執著一樣呢?或者,我和白楚真是蠻相似的人,都是那種不折不扣不死不休的人。只是,他貴如蠶絲一般,我賤如蒲糙一樣。此時的他,是想同我發洩他的那些悲愁麼?我對他似乎還是蠻重要,能令他這樣不眠不休地給我打電話。可是,他打通電話的唯一目的,是不是就是傾吐將要失去溪藍帶給自己的傷心呢?這個世界上,同樣的時空,不同的地點,是不是還有同我一樣的女孩子,一直在為那些自己喜歡到心裡的男孩子充當忘憂糙解語花的職責?白楚的電話號碼最終消失在凌晨的魚白色中,而我,也昏然跌入了睡夢。夢裡,白楚的眉眼是那麼清晰,彷彿觸手可及。他站在我的面前,高高瘦瘦的,像一樹繁花,笑容明亮凜冽,就在觸目的瞬間如刀片一樣割破了我的心臟,然後撇豎橫折刻下了他的名字,筆畫蜿蜒在我心臟的細紋間,混成一體,於是,我的心淪落在他的名字。於是,我哭了,他還笑得那麼明亮。他的手劃過我清秀的額際,唇角的弧線極淡,卻充斥著一種天生的蠱惑,他笑著說,莫春,你怎麼會叫春呢?梧桐那麼傷二十二、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我把你整整地裝在我的心裡!(2是的,白楚,我也不想叫莫春。如果我可以叫溪藍的話,如果我能讓你可以多看我一眼,我並沒有像你想像中活得那麼如魚得水,那麼滿不在乎,那麼大大咧咧,那麼堅強。其實我比那個叫溪藍的女孩還要細緻,還要敏感,還要容易驚恐失措。如果我沒有揹負那麼多心事和生活的壓力的話,如果我不需要在莫帆面前站成一堵擋風遮雨的牆的話,那麼,我也會細聲細氣地說話,撒嬌,咬著嘴巴一笑,像那朵狗尾巴花一樣不勝寒風的嬌羞。這一些我都會。可是,我有我的生活,所以,我不能不堅強。如果,這樣的堅強,讓你感覺到是一層厚厚的壁堡,讓你也傾吐你的煩惱,傾吐你的心事,以至於可以不在乎我的感覺,那麼我寧願自己迅速風化,風化成一堆柔軟的沙,將你埋入我的身體裡,然後後人在這座墳塋的軟沙上刻字:莫春的白楚!當我從這堆烏七八糟的夢裡醒來時,發現天已經大亮。我想我該去看麥樂,如果她沒有大礙,我就將她接出院,天天給她燉小母雞,將她的身體補得見不到一絲傷口,永遠像以前那個完完整整,臭屁不止的麥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