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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我,眼眸裡閃過一些疼惜的神色,說,要不今天我替你去看望他吧?你這樣,我怕你身體吃不消。我搖搖頭。他滿目紅血絲,我當時卻並不知道,前一晚,他不顧勞頓連夜向醫生問詢了我的病情,又徹夜挑燈翻了老陳替他找到的這些年關於我身體病況的一切資料。一粥一飯味淡。一夜一燈情深。只是‐‐有些不安,自己親見才能放下。有些道別,自己完成才不遺憾。去程宅的路上,涼生不時看看我。醫生跟他說讓他好好照顧我的情緒,因為我就像是一張繃緊了弦的弓,一旦到了極限,要麼箭射傷了別人,要麼絃斷傷了自己。車安靜地行駛在乾淨的柏油路上,整個三亞都是透亮的。綠樹是透亮的,藍天是透亮的,碧海是透亮的,金色的陽光是透亮的。可是,人的心,卻不是透亮的。它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不願讓人看清楚。他問我,像嘆息,怎麼會這樣?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輕輕一聲,啊?沉默了一會兒,咬牙狠狠篤定了心思,便編起謊來。我嘆氣道,是我不好。你知道的,三亞美女多,又養眼又清涼。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去酒吧,我剛離開一會兒,就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我沒忍住,就跟他吵了一架,脾氣一上來,人就想不開……後來,你也知道了,我鬧自殺……結果,把他也給害成這樣了……涼生抬頭,對著我此時不該有的輕鬆口氣,一臉不肯相信的表情。但又能如何?他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讓人省點心……真是把你慣壞了。我點點頭,說,是啊,一身壞脾氣。誰讓你是我哥,都是從小到大你給慣的。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輕輕地喊了他一聲,哥‐‐他愣了一下,轉過身去,看著窗外,沒應聲。那一瞬間,車廂內的溫度降到了冰點。滴水成冰。我和涼生便再無言。有些情緒,心知肚明。話說再多,都是言不由衷。車窗外,風景匆匆,一如時光。去了,便再也留不住。我們到了程宅,剛一進門,就見程天恩坐著輪椅出來了。他身後,汪四平像一座金剛雕塑,另外幾個人幫他拿著行李,像是要去飛機場的模樣。他一見我,表情淡淡,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當他目光落到涼生身上時,先是一愣,隨即他唇角撇出一絲嘲笑,說,呵,你也來了?涼生點頭。程天恩就笑,很輕薄的模樣,說,你這是來關心我們的大哥呢,還是來關心我們的大嫂啊?涼生沒理他。程天恩的目光從涼生的身上飄向我,他冷笑了一下,說,大哥要是知道自己一醒來就要見你們伉儷雙雙,真不知他該哭還是該笑。還不如不醒呢。我垂著頭,想從他身邊經過。他說,站住!他轉動輪椅繞到我身前,說,以後呢,你要死,揀個清淨的地兒!想怎麼個死法兒都成,就是別拉上我哥!那樣子,你就是死成vp,死出年度總冠軍來,都跟我沒半分錢關係!我心下對天佑滿是內疚,但想起那一耳光,卻也沒理他。涼生將我拉到他自己身後,對天恩說,你夠了!程天恩剛想反唇相譏,卻見旁邊有人提醒他道,二少爺,老爺子要您趕緊回去,別耽誤了飛機。錢伯在茶室裡候著姜小姐呢。程天恩冷哼了一聲。涼生拖起我的手,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離開。我一愣,低下頭,默默地看著那雙牽在一起的手。我輕輕地將手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卻不敢抬頭去看涼生的表情。我和涼生在工人的引領下,走到了茶室。錢伯早已在茶室裡,在翻一卷書。案几前,茶香嫋嫋,仿若明前。他看到我,忙起身,一看旁邊的涼生,倒有些奇怪,你也來了?涼生微愕,便也泰然,派去的人說,他想見我。錢伯愣了愣,瞥了一眼帶我們過來的人,那人忙表示,大少爺確實有此吩咐。錢伯才點點頭,隨即衝我們一笑,表示瞭然。錢伯對涼生說,我有幾句話想和令妹單獨談一下,不知是否方便?涼生看了看我,對錢伯說,醫生說她這些日子情緒極其不穩定,病痛抑鬱,言語也古怪,怕受不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