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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記得他。只是不記得,曾愛他。陸文雋見涼生不再說話,自己便環望著這片黑暗,其實,他也已習慣了黑暗。雖然,在外界眼裡,他擁有很多,財富、名聲、地位……但那些少年時代的創傷,一旦存在,此生便不能豁免。他恨他的父親。恨到想摧毀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個叫涼生的男子。但現在,他又不得不前來與他交好‐‐周慕從國外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他重重的一耳光,說,不要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我都不知道!老天長眼!他是你弟!他被打得一個趔趄,回他父親一個冷笑,說,老天不長眼!你害死了我母親,他卻還不收你回去!周慕直接氣絕。隨著年紀越大,他對陸婉婷的愧疚也越是滋生,而之前,他曾恨死了這個用包辦婚姻毀掉自己一生的女人。其實,這世界上,何人不可憐?不知過了多久,周慕對陸文雋說,我此生起落,到現在已經半百,這次躲過,已是萬幸。我不希望我們周家毀在你們兩兄弟的手裡。陸文雋就笑了,口氣有些無賴,說,我們周家?您可真愛給自個兒臉上貼金!我姓陸,他姓程,怎麼是你周家?周慕本該生氣,但這些年卻被自己這個兒子搞得毫無脾氣,換作和他一樣無賴的口氣,說,甭管你姓什麼,你把你的血換掉,把你的骨頭剃掉,把你的皮剝掉,筋絡斷掉……你都改變不了你是我兒子這個事實。陸文雋只覺得胸口被巨石堵住了一般。周慕看著他,說,我想告訴你,別算計涼生了,他要是出一點兒意外,周家的錢,你一分都甭想!同樣,你要是出了意外,周家的錢,他也一分都甭想!陸文雋沒說話。周慕繼續說,我可不想我們周家和他們程家一樣搞得一盤散沙。我眼裡沒有那麼多長幼有序的迂腐觀念,不會像程老頭子將萬千身家只留給一人,我不會讓你們倆內訌互鬥,以至於外人得利。陸文雋說,我的事兒,你做不了主。周慕說,好啊。我的意思是,你們倆最好給我做好了兄弟,否則,你醫院、你公司的所有股份,我都撤出。當然,我的目的不是威脅你,而是想讓你知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當然,你也可以無視我的要求,而結果就是,你將一無所有。如果說,以前不害怕一無所有的話,那麼現在,他是害怕的。一無所有,就意味著手無寸鐵,來面對程天佑隨時可至的報復……自此,夜夜噩夢。周慕的話說得很明白,將來的程家,一人做不了主,任何大的決策,必須他和涼生兩個人簽字,否則就等於零。他就這麼狠狠地將這兩個人綁在了一起。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思考後,他終於敲開了他最不想見的這個男人的門。如今,這門裡,一片黑暗。陸文雋說,我來找你,你很意外吧?涼生說,我從不意外任何事。陸文雋笑笑,他想起了姜生以及那一夜,心裡竟閃過一絲陰惡的冷笑。從不意外任何事?呵呵。然後,他真誠地說,父親希望我們兩兄弟能團結……涼生抬頭,冷漠疏離,提醒他,你說周先生?陸文雋攤手,說,好吧,周先生。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陸文雋決定打蛇打七寸,直截了當一些,便說,我聽說,在三亞程家度假的宅子裡,令妹的遭遇很不好……涼生站起來,看著他,目光裡閃過一絲恨意,毫不掩飾,他說,我以為男人還是少八卦的好。陸文雋說,我也聽說,弟弟你說過,要報復這個傷害了我們姜生妹妹的人!涼生看著他,不說話。他說,所以,我們兩個人合作,是你唯一的選擇。涼生看著他,半晌,說,你不會是慈善機構。陸文雋說,當然不是。父親說,如果我們倆不團結,周家的財產將跟你我沒有半分錢的關係。我不想失去屬於我的財富,你不想沒有報復程天佑的機會,所以,我們倆必須合作。我們越強大,我們的對手才會越渺小……涼生看著他,眼神幽暗不見底,緩緩開口,說,我們成交!時間用一雙如此殘酷的手,割斷了所有。隔天黎明,我站在被燒得像鬼屋一樣的房子裡,後怕之後,竟是無比的悲涼。無論這是一場怎樣的火,它似乎都在預示著,我與這座城之間,將就此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