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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生看了看我,轉頭對老陳說,你帶姜生先登機,我回頭就來。他轉身,對我說,等我。我看著他那隻被未央緊緊握住的手,還有未央流淚時楚楚動人的模樣,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覺,卻只能不安地用手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腳。就像我們小時候,那些不安的時光裡一樣。他低頭,看著我的手,輕輕地握住,抬頭看著我,再次說,等我。我轉身,他說,我一會兒就來。那一天,涼生久等未至。起飛的時間已過,老陳無比焦急,機艙裡埋怨的人漸漸多起來,空乘耐心解釋,因為有位頭等艙的客人還沒來。我望著舷窗外,幾次想下去,卻被老陳和空乘阻止。手機關了又開,最終,等來了他的訊息,正是我所怕的‐‐他說,姜生,好好地,在法國等我。飛機起飛,我的心沉入了谷底。四月微雨的巴黎街頭,我剛從博物館出來,一面擎著傘漫步在溼潤的街上,一面與金陵通電話,互報這兩個月來彼此的生活。金陵說,她即將被主任給壓榨成人幹了,對人生和男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然後,她問我,在巴黎還習慣不?我說挺習慣,飲食比英國的暗黑料理強,我正跟著一義大利小哥學畫畫,不,應該說,未成名的義大利年輕藝術家。金陵說,義大利男人?涼仔對自己還真有信心啊。不過,聽說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其實,我知道她的擔心……因為涼生,一直都沒有來法國。最初有電話的問候和解釋……到最後,大約連他自己也沒有了解釋的力氣,所以,多是老陳跟我報平安。當然,我也不樂意再接他的電話,每次的藉口不外是在運動、在畫畫、在學語言等等,他也自知。所以,老陳就成了標配的中轉站。心情從最初的坐立不安,到黯然,再到安然接受。涼生託老陳將那位叫黎樂的心理醫生介紹給我,被我生硬地拒絕了。任何關於陸文雋的東西,我都不想碰。黎樂在外面廳裡倒也實在,不信任我的病人我一概不看,我沒信心能治好。說完,她就走了。透過古老的窗,我看著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海藻一般的捲髮,有一種有別於印象中的醫生的妖嬈。金陵說,你這麼長時間不發微信朋友圈的狀態,其實我們都挺擔心的,但隔了這麼遠,怕問多了,你難受,也借不了你肩膀。我笑笑,說,以後我一定發。其實……你們的我都有看。放心啦,我真的很好。金陵再次重複,那就好,那就好。然後,我似乎聽到她身後是涼生放心了的聲音。我心想,原來還這麼別出心裁來打探我的真實心情啊,於是,我開玩笑地說,有時候心情也糟糕!非常糟糕!果然電話那頭金陵很緊張,說,怎麼了?我嘆氣,故作哀怨地說,就是巴黎這裡吧,有時候太不接地氣,我跟藝術家在塞納河畫畫的時候,動輒看到有中東國家的妞裹著紫色皮糙,戴著harryston的高定珠寶,拿著倒v酒紅鱷魚birk從你身邊搖曳走過,讓你突然覺得投胎真是一項技術活。我在魏家坪玩泥巴、狗尾巴花的時候,估計人家已經開始跟著爹媽各大秀場看秀了吧……金陵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著了。好啦,保重自己。多發發微信,讓我們知道。我說,好啦,知道啦。掛掉電話,老陳在身後擎著傘,看著我,他突然開口,說,其實,姜小姐,你要是真喜歡,這對你來說,分分鐘的事兒。我回頭看看他,說,女人天生對美的東西都沒有抵抗力的。我喜歡,但我不習慣,這與我現有的朋友、現有的生活圈子不合。老陳說,小姐不覺得巴黎是個很美的地方嗎?我說,很美。他說,你可以留在這裡,建立自己全新的圈子。我回頭看著他,問,什麼意思?老陳謹慎地笑笑,說,我一個下人……怎麼能指指點點?我說,我不會跟他說的。老陳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聽說程家大少爺,自從歐陽嬌嬌死去之後,一直落落寡歡,停止了所有工作。記得半年前吧,很多報紙上都轉發了這個號稱是程天佑發表的宣告,而對此,程家也沒有正面否定。我有些微愣,皺了皺眉頭,程天佑……跟歐陽嬌嬌真的……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