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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她也曾無數次地想過,如果我的涼生,我的涼生,他敢這麼不管不顧過……他的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髮,說,人生是有很多的第一次,或許我們已經不能擁有;可是未來,我們還可以擁有更多第一次,我們一起第一次去看電影,第一次一起去遊樂場騎木馬,第一次去滑雪,第一次去裝修自己的家,第一次去拍婚紗照,第一次度蜜月,第一次擁有一個孩子……或者,沒有孩子,只有我們兩個,也很好……我們兩個,第一次完完整整地過完一輩子,第一次失去對方,第一次去埋葬對方,第一次在黃泉路上等待,第一次被人在黃泉路上等待,第一次在黃泉路上團聚,第一次一起喝下孟婆湯,第一次一起輪迴……然後,我們不再被捆綁到一起做兄妹,我們再一起好好做好我們來生的每一個第一次。她喃喃,我的第一個吻,我的第一個擁抱,我的第一個夜晚,我的第一個孩子……在那些噁心透頂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後,我的一輩子被毀掉了!涼生你知道不知道!他說,姜生,我一直在這裡,永遠陪著你。她說,可涼生,那些時候,你又都在哪裡?他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終於淚如雨下。光影拼接著,一幕幕,彷彿電影裡的閃回,那對隔著時空的男女。他沒有騙她,他是一直都在,縱使千山萬水遠在法國,那些從十九歲起的寂寞日子裡,富貴的新生,無論在加尼葉歌劇院看芭蕾,還是在拉塞爾餐廳享用晚餐,抑或是獨自漫步在聖傑曼大道上,他的愛,他的心一直都在她那裡。從來沒有改變。她的髮絲縈在他的唇邊,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捲曲。肩上的傷口,疼痛越來越清晰,汗水已經濡溼了被子,他咬著牙齒,緊緊握著被子,等待著黎明。我愛你,做不到天王老子拉著你的手,我也帶你走。我愛你,只能在我疼痛瀕死的時候,卻肯將唯一的那支嗎啡讓給你。146這次,換我等你。他一直記得,第二天清晨,她醒來之後,望著自己的眼神,是崩潰,是絕望,是痛苦,是不敢相信。他的人近乎虛脫,蒼白著臉,唇色發白,解釋道,姜生,聽我說!她抱著腦袋,失控地尖叫著,別碰我!避之若瘟疫。房間的門被開啟那一刻,周慕遠遠地站著,一箇中年女工走進來又跑出去,潤溼而散亂的c黃單,蒼白似縱慾過度的男子,失魂落魄的女子。他下c黃,強作鎮靜,整理了衣衫,瞭然,走到周慕身邊,沒有任何言語,亦不需任何言語。她恍惚著,走出來,從他身邊經過,突然笑了,說,我一直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傷害我的人。陸文雋也在,站在那裡,看著她,唇角是若有若無的笑,像一把巨斧,她就這麼走過去,痛苦到麻木後,彷彿聽到了自己的身體生生地劈成兩半的聲音。而他,一直也都記得,那一天,她身上是鬆鬆垮垮的另一個男人的衣衫,純白色的,在巴黎的晨霧之中,包裹著她的身體,她的痛苦。周慕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卓絕政績。他也似乎想周慕滿意,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一次讓他感覺到自己並沒有依從了他,那麼將來,他和她還要面對無數次這樣的折磨。周慕走後,他不顧一切跑過去找她,跟她解釋,他說,昨夜什麼都沒發生!他說,姜生。她卻不肯看他。無論他如何解釋。她彷彿失聰了一般。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看過他的眼睛,彷彿,他的眼睛是,張牙舞爪著的是對她的嘲弄一般‐‐我一直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傷害我的人。她將自己緊緊鎖在屋子裡,她脆弱至此,他更不敢再過多觸碰,唯恐觸動她某根脆弱到斷裂的神經。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出現在窗前,背對著他,聲音那麼平靜,甚至冷靜,說,柯小柔要結婚了,我想回去參加他的婚禮。她正常得讓他害怕。他說,我陪你。她搖搖頭,哭,仍不肯看他,哪怕一眼,她說,其實,你知道,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你了……他說,姜生,那天夜裡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她捂住耳朵,努力地剋制著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求你!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