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過去了,她先前的衣衫已洗淨晾乾,復穿到她身上了。她也從藥池中出來,身上的骨也被老藥醫推歸了位,現在躺到了鋪上。她有時會動彈一下,燕宇就立即端過藥碗,半扶起她,柔聲道:&ldo;先把藥喝了,能止痛的。&rdo;她閉著眼,嘴裡緊緊抿著。臉上腫已經消了,擦傷處開始結痂,這樣的面容,燕宇覺著似曾相識,但他生命中見過的女子有限,他斷定這一定是個錯覺。自到這洞中,她幾乎不曾吞下過任何食物,他知道她根本毫無意識,但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她張開了嘴巴,他趕快就把碗遞上去,顯然藥很苦,她眉頭輕輕顫一下,但仍一口不餘地喝了下去。真是個堅強的女子,燕宇扶著她躺下,不知道此時他的目光是如水般的溫柔。傍晚時,老者打了兩隻山雞回來,一隻烤了給他和燕宇吃,另一隻煨了湯,燕宇等涼了差不多,扶了她喝下一碗,放她睡好,才安心坐到外面吃晚餐。&ldo;將軍,時日有些拖長了,要不要緊?&rdo;老者倒了兩碗清酒,遞給燕宇一碗,兩人在月光下,和著山風,自得地對飲。&ldo;沒事,不是緊急戰事,只是平常鎮守,不急的。我從沒有如此清閒過,說來到要謝謝她,不是她,我哪裡能賞到這麼好的山景、喝到這麼美的酒。&rdo;燕宇笑著說。&ldo;將軍,你有沒發現那女子額頭尊貴,不象平常女子呀!&rdo;&ldo;哦,我只看出她是個識文會書之人,其他到沒看出什麼。&rdo;&ldo;也不知是碰到什麼歹人,受了這麼多的苦,想必她家人一定急死了。&rdo;老者嘆息道。&ldo;是呀!但她命大,醒了後就可安然回家了。&rdo;&ldo;呵,將軍,到時只怕你捨不得吧。&rdo;這幾日,老者已看出這位將軍對無名女子暗生的情愫,一雙舉槍弄劍的雙手,照應起女子來,細膩多情,還有那眼中的憐愛,也明顯得很。燕宇被老者講得有些不好意思。&ldo;將軍沒有成家吧?&rdo;燕宇點點頭。&ldo;那女子也是待在閨閣的姑娘,你救她一命,她應以身相許,自古以來,戲文裡都是這樣唱的。&rdo;老者笑著說。&ldo;可是說不定她已與別家定有婚約呢。&rdo;燕宇憂心地說。&ldo;呵,將軍呀,她家人說不定早當她不在這人世了,就是有什麼婚約,現在一定也取消了。再說,將軍可是看過人家姑娘的身子,她日後除了嫁將軍,還能嫁誰?&rdo;&ldo;可是,我不說,她又不知,外面人也不知,不會有什麼的,除非她真心想嫁我,而不是由於這個緣由被逼嫁給我。&rdo;老者看著燕宇,點點頭,&ldo;將軍真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不趁人之危,那女子要是不想嫁你,真是可惜了。&rdo;&ldo;呵!&rdo;燕宇笑了,回首看看屋內的女子,硬朗的面容不禁柔軟起來。正文:三十三,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上燕宇三天以來一直合衣坐在女子的糙鋪前,幾乎沒什麼閤眼。老者說這幾天正是女子長骨關鍵時,要是稍有移動或異常,就前功盡棄了。他已經忘了什麼是避嫌,一天抱她翻身無數次,還要幫她的傷口換藥。老者每次翦煮的內服藥都苦死人,前幾天,她稍有點意識,都會堅持喝下去,這幾天老者在藥裡不知加了什麼,她喝下去就會自動地吐出,他又要清理,又是溫言勸慰的,費很多心神,才會哄著她喝下去。有時,她會痛得睡不著,他掌心輕輕壓住她的眼皮,讓她適應黑暗,讓她早點睡著。睡著了就不會痛得那麼厲害了。他扶她躺下,硬是扣住她的腰身,令她不得動彈,然後,隻手小心地撐住她的頰側,讓他身形擋去部份的明光。還是個孩子呀!燕宇含笑地看著她,今天臉上的痂已脫落,除了隱隱的粉色斑痕,不細看是絕對看不出的,她的廬山真顏已看清,果然如猜測中一樣,清秀溫婉,不過,她還沒睜開眼睛,他想那一定是雙如潭水般清澈的雙瞳。他仍然感覺到她是熟識的,苦思冥想,一再肯定他從未與這樣的女子相遇過,不然他是不會記不得的。也許自已的心中曾悄悄勾畫過某位女子,而她恰好是這種型別的吧。他呆在這裡近十日了,韋副將他們應該已近湖南一帶了,唉,他是越來越遲了,但是……為什麼他的心一點也不急呢?他似乎很樂意呆在這深山裡,聽聽山風,喝喝山泉,看著她一天天痊癒,就象是人生享樂的極致般。